柳洛尘望向诸位才子,略略沉吟,方才开口。
“岷峨钟秀蜀多珍,坐上儒先更逸群。
墨沼不忧经覆瓿,琴台重有赋凌云。
文章小技聊干禄,道学初心拟致君。
富贵功名今发轫,愿看稽古策高勋。”
众才子闻言眸底发亮,叫好声一片,这首七言律诗,既应景又不失大气。
高肃之笑着赞许,“柳家二郎好才学!”
柳洛尘谦虚一礼,冲众人拱手后,再次落座。
诗钟上悬挂的铜钱发出一声脆响,时间已到,言官喊道:“止!”
高肃之看向众人,问道:“可有人要与柳家二郎切磋?可自告奋勇。”
众人左看右看,互相推搡,但大都摆手谢绝。
柳洛尘此诗做的极佳,怕是难以超越。
夜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斟自酌。
琉璃看向柳洛尘,眸中带着一丝赞赏,并未言语。
高肃之瞧并没有人愿切磋,只好开口,“若是如此,赋诗第一场,柳家二公子柳洛尘……”
“等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
老翁年过古稀,却是刚考中举人。
众人讶然,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隐隐有嘲弄之色,也有人好奇问他年纪。
“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着一青衫。尔等问我余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
老举人随口吟诵一首小诗来堵悠悠众口。
他扶桌起身,“老夫愿与柳二公子切磋一番。”
有几个年轻的举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夜隐那道凌厉的眸光扫过,年轻的举人们悻悻地闭上嘴。
柳洛尘连忙起身行礼,“老先生请。”
高肃之没有丝毫怠慢,“既是如此,也请以鹿鸣为题,赋诗一首。”
老举人捋着胡须,右手背后,缓缓开口。
“苍颜华发老书生,来赴公堂食宴苹。
曾预宣和闻喜集,重观乾道计偕行。
绣衣劝驾追前哲,熊轼宾贤继列城。
久矣邦人虚桂籍,正须公等振英声。”
众人叫好声不比方才那般热烈,有个没眼力见地问道:“老先生如此高龄,可打算继续考下去?”
老举人也不气恼,“这两年科场清明,只要我还没有老得不能动,便会一直考下去,直到进士及第!此生定要为老儒生们扬眉吐气!”
“老先生的毅力令人钦佩。”柳洛尘被老举人的坚持打动,恭敬一礼。
琉璃看着七十三高龄的老举人,再看年少有为的柳洛尘,突然道:“老人南极天边见,少年春风座上来。倒是一段佳话。”
众人纷纷侧目,突然对老举人有所改观。
高肃之点头道:“琉璃公子所言极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我朝历代举人的年龄约莫为三十多岁,进士不到四十。像柳家二郎,年纪轻轻便能高中的,少之又少。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先生虽然年事已高,仍不忘青云之志,值得敬佩。”
众人不由肃然起敬。
老举人也是从少年时期,寒窗苦读数十载,不知历经了多少酷暑严寒,才得以今日的榜上有名,实在难得。
像柳洛尘、顾启然这样年少有为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而老举人的身后不知是有多少老儒生终其一生都奔波在科举之路上。
夜隐看着琉璃脸上的银白面具,忽然开口,“琉璃公子为何来赴鹿鸣宴?”
“阁主是为何而来,我便是为何而来。”琉璃语气淡淡,在座的人,谁不是奔着面圣讨赏赐来的。
“你可争得过我?”夜隐声音低哑,却透着威压。
琉璃迎上他的眸光,轻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夜隐那漆黑的眸底,闪烁着一抹深不可测的幽光,“本阁主劝你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