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林枝稚的人回宫后,景帝正在赵婉儿的云归宫逗着秦仰。
满宫里都是早早咯咯咯,咯咯咯的笑声。
他不认生,谁逗他都爱笑。
景帝把手里的玉佩穗子恍在早早面前,逗着他来拿,转头对赵婉儿说:“性子倒不像你。”
“臣妾听闻林姐姐进宫前最爱策马,想必性子也是爽朗的,臣妾有孕是经常与她见面,怕是被姐姐传染了。”赵婉儿站在他身边柔声说。
景帝突然想起刚入东宫的林枝稚。
那时的她明艳大方,爽朗待人,他也曾欣赏过她一段时日,可那时在宫中还是会偶尔听到婉儿的消息。
他回了东宫看到林枝稚便又会怪罪于她。
如此反复,在林枝稚大声说话时他会想起在宫中唯唯诺诺的赵婉儿,他便会厌恶她。
在林枝稚大步走路时他会想起在宫中举步维艰的赵婉儿,依旧厌恶。
在他的登基大典时,他想起在寺里祈福的赵婉儿,他便一意孤行,让林枝稚居于贵妃之位,只为报私仇。
可他将赵婉儿接入宫中,林枝稚没有怨言,他让赵婉儿在他之前怀上孩子,林枝稚没有怨言,就连现如今,他甚至让她孤身一人去倭丽,她依旧没有怨言。
倭丽,当初林侯镇守边疆,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倭丽人。
而林侯,也是死在倭丽人手中。
她知道此行必不会顺遂,可她也去了。
“朕待她确实有愧。”
赵婉儿看他方才的喜悦已经不见,伸手抚上他的后背说:“陛下说什么呢?姐姐自始至终就没有怪过陛下,她明白陛下的苦衷。”
早早还伸着莲藕般的小手够着景帝,小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奶娘赶紧把他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他摇头晃脑的不让奶娘给自己擦。
赵婉儿看他这般,亲自给他擦,早早看到娘亲也开心,没有方才那么抵触。
奶娘笑着说:“大皇子真乖。”
赵婉儿擦完他的嘴角,笑着说:“是啊,我的早早真乖,是不是啊。”
早早以为娘亲在与他玩耍,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景帝听着耳边的笑声,心情有些沉重。
“婉儿。”
“嗯?陛下有什么吩咐?”
“林贵妃临走前,可有交代玉玺的去处?”
赵婉儿一愣,随即让人去拿玉玺与册宝来。
她眼神冷淡,她以为陛下最起码,还会关心这些,可没想到人都走了,才想起来问这事。
“姐姐说放在未央宫落灰,还不如先留在臣妾这。”
“不去取了,既然给你了,那你便拿着,朕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陛下不再留会吗?”
“朕晚上再来。”
“好吧,臣妾恭送陛下。”
景帝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背影有些仓促,赵婉儿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身影,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景帝一路埋头走着,身后的太监突然提醒他道:“陛下,这是去未央宫的路。”
景帝抬头有一丝茫然,随即回过神,他无意识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未央宫的下人呢?都分配好了?”
“赵贵妃并未分配,而是从她的例银中给那些人拨了月俸,就让他们守着未央宫。”
“这样啊,按贵妃在的时候发吧,不必从婉儿例银中分了。”
太监一愣,随后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