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奈何不了他。
只能他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这叫她怎么不憋屈,怎么能瞧得这冰鉴顺眼?
沈南宝狠狠捏紧笔,墨汁就含在笔尖那里,要坠不坠。
风月听着这串长篇大论,静默了半晌,反应过来,舌头都打起了绞,“这,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报仇么?”
沈南宝一怔,那滴墨啪嗒了下来,绽在她刚刚画好的样上,溅得那海棠花纹一塌糊涂,丝丝的凉意就这么从嘴角晕染开。
方官见状连忙跪了下来,“姐儿,您莫要想多了,怹是为了您才找的知州通判家,并没有其他意思。”
沈南宝睨向她,对于胳膊肘往外拐的人,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遂点了点头,只把漂亮的话往明面上撂,“怹自有成算,我守好自己的一寸天地便是。”
说着,团了那纸,并着胸中的郁气一霎奋力扔进书箧。
罢了,总归也就是被他赏了点脸,但玉佩给出去了,有了消暑的器皿,还有人随她一道对付祖母他们,她作气什么呢!
她该开心才是。
更何况人活着本来就要遭那么多难事,何必再这么自苦?
这么想着,沈南宝也不再气闷了,关在屋内一面享受这喟人的清风,一面介忙着绣样不听方官说话,就这么般捱了两日,便听到前面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容小娘的母亲申老太太来了,一并来的还有所谓容氏的表侄女,容淇漪。
“听说长得人如其名,不晓得是不是真那么好看。”
风月走在回廊下,张着一双好奇的眼探向愈发靠近的厅堂。
沈南宝抬起头,看向天边渐次升起来的红日,那双汪着清泉的眸子有着窥洞世明的机巧,“若真能人如其名便好了。”
但要真如此,世上那么多将心愿倾注在名字上的父母怎么会失意?
沈南宝这么想着,一径踏上了石阶。
候着申老太太与漪姐儿的偏厅挂着石楠木嵌金丝的竹帘,从窗户到槅扇都叫人垂了下来,叫人瞧不见里内的动静,却能听到沈南伊尖利的声音。
“虽说你同二妹妹沾亲带故,但你我还是第一次见面,便还是客气点,称呼我为大姑娘罢!”
另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大姑娘,您尽可松松心,我门清自个儿只有一个将将及笄又将将出嫁的姐姐。”
太阳光打在涂了蜡似的细墁上,泛得满世界都是白晃晃的光,要不是那一蓬蓬升腾起来的热气,沈南宝倒宁愿忍着这晕眩的场景,在外听个快意。
奈何夏暑的余威太大,晒得人心慌,沈南宝不得不打了帘子迈进去,暂停了这场好戏。
方才的争执便像一霎盖上的蒸笼,所有的声响都揣到了内子里,只露出沉寂的表象,静静看着沈南宝走上前。
“祖母。”
殷老太太坐在官帽椅上,招手将她拢了过来,指着一旁身着紫色直领对襟褙子,将满头银发冠在额帕里的老太太,“这是容小娘的母亲,你叫她老太君便是。”
沈南宝便在步步锦的地毯上屈了膝,“老太君。”
她低眉顺眼又礼数周敬,不似那大姑娘沈南伊自进来便拿鼻孔瞧人,遂申老太太待她便比沈南伊亲和几分。
“我先前儿逢人听说过四姑娘,倒是貌美才深,原以为是囫囵嘴夸赞罢了,毕竟小娘生养的能端稳到哪里?不曾想,还真是如此,瞧瞧这不可挑拣的行止。”
沈南伊听着这一通明夸暗啐,脸沉了下来,坐在位子上便是一阵哼哼冷笑,“老太君到底是做了经年的私媒,这眼光便是毒辣,既这么着,我这四妹妹日后的说嫁便劳老太君多担待了?”
这话要是论到从前,殷老太太必是要好生呲嗒一番,但而今申老太太领着这漪姐儿来,摆明是来打秋风的,便遂了沈南伊的心快,叫她说得二人拂不开面才好。
但申老太太到底是同那么多户人家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