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到,这还是先前那个说话没分寸,举止粗俗的沈南宝吗?
其实哪是今日,前几日沈南宝便有些不对劲了。
但到底是为何,彭氏摸不清,却也不敢问。
彭氏怔怔想着,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察觉她的目光,沈南宝眉眼深深作弯,像是烈日的阳光,直直照进彭氏的眼里,烧得她心慌。
两人的暗潮涌动,殷老太太大抵是看到了,但她到底还病着,又经历了方才的大起大落,精神早就不济,当即便要回屋歇息。
沈南宝自然要做足了姿态,乖巧地扶着殷老太太原路返回。
彭氏就站在廊下巧笑倩兮地目送着,看到人走远了,那脸上的笑才猛地褪下。
服侍她的白茋见状,赶紧垂下了头,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索性彭氏也不是那般显山露水的人,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子珠箔飘灯,便让人扶着回了房。
白茋刚刚伺候着倒了杯茶,沈南伊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母亲,祖母要给那个野丫头入族谱?”
“这府上的耳报神厉害的,前脚你祖母才撂了话,你后脚便晓得了。”
彭氏慢条斯理地捏着茶盏回她,侧眸一望,见沈南伊衽上褶皱,秀眉冷竖,“行止从容,清静自守,这点闺范你都不自持?这要是在外头,岂不是遭人诟病,损了沈府的体面?”
沈南伊脸上辣辣滚烫,垂着头抻了抻衣衽罢,方行礼道:“母亲说得是,儿晓得错了。”
彭氏这才长吁着呷了口茶。
茶是去正堂前泡的。
到底印证了那么句话,人走茶凉,就这么会儿子的功夫,茶水冰沁得有些酸牙,味道也迟滞厚重起来,喝起来像药,顺着喉咙一并苦到了心。
但她出身高户,从小教养的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操行。
所以,彭氏也就转手,将盏搁在了桌上,掀起眼帘看向自己这个女儿,“还有,且得注意厥词,什么野丫头,你以为你是坊间的那些末流,说些什么打脊贱才的话。”
沈南伊有些不甘,自她来看,沈府能容沈南宝回来,完全是祖母心慈,念着那微末的亲情罢了。
祖母瞧她可怜,沈南伊却不觉得。
“我也没道错,她母亲因妒杀了人,她心肠定也是好不到哪儿去,光看她那副狐媚样子,就知道了。”
清风长驱直入,拂得烛影乱颤,落在彭氏的眼里,一芒一芒的,明灭不定。
“上一辈的恩怨,衙门都结案了,你还翻出来提,你是比那通判还尽职呐!”
沈南伊讪讪的,蠕着唇挨着彭氏坐下,“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蹊跷,您说说,前些日子,她都敢同祖母呛声,这近日,却安分了,一个劲儿地讨祖母的乖。”
沈南伊的声音有些懊恼了起来,“祖母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今个儿竟这么抬举她,带她去见殿帅那么不可攀摘的人物。”
彭氏瞥了一眼沈南伊轻撅的唇,笑了笑,“你当冒尖便是好的?你祖母年岁虽高,却不至于老眼昏聩到这等地步,她自有她的用意,你去操这些心做什么?你还不如多多操心过几日的春日宴,可准备好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了?”
沈南伊木愣愣地翕了翕唇,“这不还有几日吗?再说了,我也是为了那春日宴的事。”
她看到彭氏纳罕的目光投过来,连忙道:“母亲您瞧,这几日,沈南宝如此反常掐尖,是不是为着让祖母带她去春日宴?”
彭氏乜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走到窗前捻着鱼食投向锦鲤,“凭她一时乖巧,就想让老太太松口让她去那贵人云集的地方?老太太也不嫌丢脸?”
说得信誓旦旦,谁曾想到了翌日,彭氏方给沈南宝入了族谱,就听到殷老太太说要让四姑娘也去春日宴。
彭氏大惊失色,“母亲,这帖子国公府前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