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得萧逸宸脸上积云阴霾一般,黑压压的,“多亏了您。”
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一个瘸嘴,明个儿就能把你老底揭穿到官家跟前,宁王因而只笑,“是多亏了您!本来我合该幽禁在府的,谁料你对官家的判决不满,也对官家从前错判怨恨,才造就我早早的从府上出来。”
又兀自自‘哦’了声,“你也该感谢张枢密使,要不是他报信,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哪里能晓得你叛逆的心呐!”
话说到这里,萧逸宸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下套,“你们早晓得我会上呈当年缫丝税案一事了?”
宁王不搭碴,也不管萧逸宸怎么搓牙花儿,只扬了扬下颏儿,眯缝了眼看萧逸宸被一干逻卒扽下去。
剩下两个托着沈南宝的逻卒,还有黄提举,“还请宁王,永乐帝姬……”
宁王嘴角的笑意一霎收刹,“官家有令,将永乐帝姬送回凤阳宫,好生医治,也要好生彻查萧逸宸下的什么毒。”
……
沈南宝这一晕,晕了足足一天一夜。
却急得翰林医官院的所有疾医寸步不离守在床前,不是把脉望闻,便是施针拣药。
就是官家也隔着屏风守在外面,但看着一次又一次药端进去、送出来,一张脸沉了又沉,终于没忍住了,拂袖将桌上的瓷器扫了干净。
“一个二个都是吃干饭的么!这么久了还没治好!”
满地的碎瓷,就着烛火,水似的盈盈潋滟着光。
却看得在场所有人身形一震,齐齐跪倒下来,“官家息怒。”
声音如擂鼓,如雷鸣,落在沈南宝耳里,针一样刺疼,她不禁蹙了眉,睁开眼。
辉煌烛火映进眼,眼前站着个人,那人临在窗边,雾一样的月光下,像搁久的柿子,烂成一滩水、一团泡影。
沈南宝不由唤,“萧……逸宸。”
轻若游丝的声儿,听得一旁伺候的风月蓦地转头,登然嚎啕大哭,“帝姬,您醒了!”
这一嚎,嚎得外头一刹那的寂静,但很快,无数的脚步响起来。
官家靠坐在她窗前,容长的脸有着劫后余生式的欣喜,“永乐,你醒了?”
沈南宝却没看他,只是把视线定定凝在窗前,微一翣眼,那人如烟灭如尘挥一霎没了踪影,晕倒前的回忆却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沈南宝心头骤紧,“萧逸宸……”
声音很轻,官家却听得很清楚,也因而刚刚还捎搭着喜悦的脸冷掉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拿手招了招,示意疾医上来把脉。
万疾医上前,朝官家肃了肃。
官家不耐烦地打断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整这些虚礼!快点把脉。”
万疾医这才伸手覆上沈南宝的脉搏。
屋内因而有很寂静的一刹那,等到万疾医收回了手,所有人才敢呼吸,接二连三喘起了气。
万疾医便在这些急急的声气里道:“回官家的话,狼毒已经拔除了,剩下的便是再好好将养,应当不出半月就能调息好?”
床上的沈南宝却皱了眉,“狼……毒?”
官家这时才转过了眼,看向她,“是的,狼毒,萧逸宸心里怨恨我惩罚不公,也怨恨我当初害死了萧弼,遂心携报复,想毒害了你,不止如此,当初也是他拿这毒害得你嬢嬢,也妄图拿着诬陷你,为的就是想叫我尝一尝这妻离子散的痛!”
“怎么可能……”
沈南宝扎挣着想起。
官家却一把将她按回了床,并顺势起身,“你才醒,方才疾医也说了,你需得静养,我便不打扰了。”
不待沈南宝说什么,他挑了两个疾医和风月绿葵留下侍奉,其它人等便都打发退下了。
刚刚还人挤人的一室,这下空荡荡的只剩下风了。
两个疾医见机说要去写药方,讪笑着绕出了屏风。
沈南宝则看向面面相觑的绿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