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没女的就要委身蹈义,是自古以来的祖宗规矩……”
谁说得准?
但凡官家下旨谁敢忤逆?
不……若到时候是宁王克成大统,依照圣人那滴水不漏的性子,自己晓得她恁么多的事,她怎么可能再留自个儿好端端活着。
指不定官家刚一抻腿,她就叫来人给自己一索子,把自己缢死了去。
合妃不由打起寒颤,一张本来就敷粉的脸愈发雪白了。
那壁厢官家却移开了视线,缓缓抚着膝叹:“所以我打算着将康诚过继到你名下,这样你也不至于膝下荒凉,也不怕日后我过身了你做朝天女。”
前一瞬还觉得天塌地灭。
这一瞬简直拨开云雾见月明!
合妃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康……康,官家是说六王么?”
她嘴里蹿猴儿,官家也没怪她失仪,只点了点头,“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方才你不是说了么,求医问药大半辈子了,自个儿也成了半大的疾医,康诚身子不大的好,过继到你名下,你正正好帮我照看着他。而且他的出身,你也知道的,他因着母亲是司寝总受人嘲笑,过继到你名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不过,这些都是我想,还得看你愿不愿意。”
这还有哪里不愿意的!
有个免死金牌挂在身上,她哪里还怕圣人的!
她甚至都不用给圣人伏低做小了!
合妃只觉得未来春光灿烂,一片光明!她当即叩了三个响头,“妾愿意!妾一定将康王视为己出,好生照看的。”
官家脸上浮现出滑笏的笑,站起身扶起她,“我信你……快用膳罢,菜都凉了。”
沈南宝听到这消息时,都是当日下午了。
风月还在那儿感慨着,“淑妃娘子听到这消息不晓得是怎样的心情,明明前些时候最受宠的是她,官家害怕合妃娘子做那个朝天女,难道就不害怕淑妃娘子么?”
开春了,从前铺得满世界兔儿白的雪,被太阳晒作了水,融在窗前的丁香上,看起来欣欣向荣,但迎面吹来的风,仍是冰凉的,沁人的。
沈南宝因而叫人闭严实了暖帘,比阖了门还捂得密不透风。
遂风月这么一说,沈南宝也不计较她嘴没个阀门,只瞟了一眼她,“你以为膝下有子就是好的?”
沈南宝抿笑着啜起茶,待得放下盏时,却又改了口,“不过,有子就是有了底气,也确确极好。”
一语成谶,合妃娘子自有了康王,每日给圣人晨省不是头疼就是脑热,反正就是找着各式借口不去。
先前圣人倒还算和善,总任她去,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不止合妃,便是其他娘子也都纷纷效仿。
沈南宝好几次去晨省就撞见了空荡荡的正阳宫。
圣人到底是圣人,且得端持着一国之母的稳重,不好表现什么,永福帝姬便替她铁青了脸,平常冷脆的喉咙也成了转板的二黄,变了调。
“这冬日冬眠来得懒,我倒还能理解,这都开春了,还这般懒,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可惜,这样话拐话的骂啐并不能叫圣人好受点,反而愈发拉长了脸,“你才活多久?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永福帝姬脸白了一瞬。
圣人却转了眼道:“这开春换季,是少不得要着风受凉,她们平日里卧着不动,身子娇贵,自然受不得这样磋磨……”
圣人停了一停,冲秦嬷嬷扬了下颏儿,“你去翰林医官院叫些疾医来给他们把把脉,再到尚食局那边,叫她们分派些司药给各位主儿瞅瞅,看饮食是哪里出了岔子,又或是哪里需要调适的,总之不能再差了她们的身子去,官家虽然而今年岁大了,却也欢喜再添些子女。”
再添些子女。
是再添些子女,还是借由着这话给合妃敲缸沿呢。
但毋论是出于什么心态,合妃有了康王,便是有了同圣人对峙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