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听得心中直泛冷意,“到底是我母妃要求的,还是圣人特特儿嘱意的?”
这话没人应她。
却又仿佛是在默然。
沈南宝透了口气,又问道:“孕妇忌讳用辛辣之物是不是?”
茅疾医道是,“其实只要斟酌着用药,倒没什么,但像宸妃娘子这样,每日用膳,一日,二日倒还好,日久下来,简直不可斗量。腹泻、早产、胎儿体弱,母体血崩……诸如此类等等。”
虽然早料到了,但甫一想起自个儿的母亲在那样的地界里,怎么独自撑到她出生,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顾小娘送走她,又是怎样拿了爹爹赐的白绫去死……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兜子,网住了她,哪儿哪儿都是暗的,哪儿哪儿都喘不了气。
喘不过气,头也晕晃晃了起来,沈南宝胡乱扶住了椅搭,脆冷的漆面雕出鸟的喙,尖尖的,硬硬的,磕得手心发疼。
众人见她煞白了脸色,上前扶住的扶住,顺气的顺气,也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茅疾医。
沈南宝好容易透口气,稳住了心神,这才道:“那合妃娘子呢?他们说我母妃下毒害得合妃娘子小产,我母妃下的是什么样的毒?”
事情过去太久远了。
又都是主子的事,他们这些做奴才做官的都只是旁敲侧击的听到些风声,记得一些模糊的情况,至于那记载在册的,也半掺真假,作不得太信。
沈南宝因而道:“那茅疾医这些年可去诊过合妃娘子的脉?”
茅疾医懂她的意思,“诊过,身子也确确是亏损,但听说当年那毒,也不是毒……是安胎药掺了瞿麦,其实这也悉数平常,我瞧了那段时间里合妃娘子的档录,是因肠胃不适,而适当调用的,但主要就在那阵合妃娘子借着学经验的幌子,同宸妃娘子走得近,宸妃娘子呢,那段时间,司膳那壁厢换了新的掌膳,下姜下得有些狠,宸妃娘子因而每日零嘴里总掺了桃仁调理,合妃娘子本来就用着瞿麦,这又通了桃仁,才直接就小产了。”
沈南宝笑,“真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不止这药布置得精巧,更是因着这样的手段用了两次。
头一次,爹爹或可心中还有猜疑合妃娘子是不是母妃做的,但第二次……
沈南宝闭上了眼,喃喃,“所以,当时,爹爹才会那么笃定的以为是我母妃残害子嗣,那么怒不可遏的赐了我母妃白绫,是不是。”
又是一阵的默然。
沈南宝却兀自自低了声儿,“多谢茅疾医给我解惑。”
茅疾医只是作揖道分内之事,“至于帝姬您的鼻痔……”
沈南宝摇了摇头,“不用了,且留着它,由着它提醒我,当时母妃是怎么死的。”
后话没说出来,但谁都听出那惊人的恨意。
茅疾医是萧逸宸的人,自然在这事上义不容辞,“帝姬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我自当拼尽全力。”
但这事牵连圣人,又或是圣人背后的盛家,要怎么做,该从哪里入手,都得细细掂量……
沈南宝站起身,轻微的举动掠起一点风,抚平众人心上的那点惶惶,“从合妃娘子那儿划个口子罢。”
虽说只是一个照面,但也能看出来合妃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看起来跋扈骄纵,但心思不深,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物,也正正是这样,圣人才敢放在身边。
沈南宝深然想着,划过眼,见茅疾医张着一双眼?等着吩咐。
沈南宝道:“我听人说合妃娘子现在也在寻医问诊,企图能再次有孕。”
茅疾医说是,“但不说合妃娘子那次遭了亏损,就说而今官家的身子,也不适合……”
但再不适合,也得找,不然一直膝下无子,就得一辈子仰赖圣人的鼻息过活。
沈南宝撤了口气,“那就有劳茅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