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二零二零年九月五日。
是夜。
男人低着头在大街上晃悠悠地走着,他穿着染血的白衬衫,头发凌乱。经过一处路灯,晕染的暖光倏地洒在男人身上,他不适地抬头。
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呆滞无神,步伐也是慌乱无章法,仔细看去,他的半截舌头还在外边挂着。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男人贪婪地嗅嗅,喃喃自语道:“是曼珠沙华……她来了。”
话落,一个身穿佛衣,木簪盘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男人身前五米处。她面容姣好,身姿曼妙,整个人仿若处于雾气中,萦绕于她的漫花成藤般的彼岸花若隐若现,如神明下凡。
神谙捻着手里的佛珠轻笑道:“温辞,你可愿把枯骨交于我?”这声音不似林籁泉韵般柔软轻细,而是如飘渺云端,似乎远远靠近,带着睥睨众生的凉薄之意,让人为之一振,不敢轻蔑。
那佛珠也是新奇,晶莹剔透的珠子红中透黑,更妙的是有那么一颗纯黑的珠子与流苏相连,珠子上镌刻着彼岸花,这花又似是养于其中。
见到来人温辞连眼睛都不敢直视,生怕亵渎了这位。只见他身形一顿,半截的舌头长出来,身上的污垢也无影无踪,好似生前那般。他俯身下跪,恭恭敬敬道:“温辞愿待沉冤得雪后,赠枯骨于大人。”
两抹身影消失在一阵雾气中,只剩曼陀罗的余香飘在寂静的街边。
有新死的小鬼在黑暗中探头,好奇地问道:“那是谁,是神明吗?”老鬼颤颤巍巍道:“那是神谙,地狱少女。”
抬眉慈悲垂眸厌,面若观音心蛇蝎。她以冤死枉死者枯骨为生,以曼珠沙华花香为气留鬼暂住人间。她非人非鬼,非妖非仙,生于地狱上万年。谁也不知道她从何来,也不知她过去为谁,只知她仅屈于玄冥主之下,万人之上。
一周后,平城大学。
警笛声划破天空,警车包围住男寝四号楼,早八没课的学生们挤在警戒线外。
宋时言皱着眉头,边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边破口大骂道:“这群学生怎么回事?围的水泄不通,赶快疏散,想引起恐慌啊!”
“小四!说说情况!”宋时言冲着身边的人吼道。
小四是个新人,猛的听见队长喊自己,傻愣愣地“啊”了一声,眼看队长的巴掌就要到自己身上,立马回道:“报告队长!死者李易阳,计算机专业二年级学生。今早七点半被舍友发现死在卫生间,死状,死状……”
宋时言目光紧锁于眼前的人,他低头跪在镜子前,双手被反捆在背后,裸露的全身密密麻麻都是刀伤。
宋时言戴好手套和脚套走近,抬起死者的下巴,倒吸一口气。他的舌头被人砍掉一半,似落不落地悬在半空中。那张脸上还被红色的不知名染料写着一个大大的“孽”,阴森恐怖的氛围弥漫在这小小的卫生间里。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11点到12点之间,身上多处划痕,凶器可能为手术刀,但位置都很巧妙,不致死但极其痛苦。脸上的染料是人血,死因是舌动脉大出血,失血过多而亡。”法医直起身子,严肃道。
“报案的人呢?”宋时言沉声道。
“带回去审问了,不过被吓得不清。”赵虎拿着物证袋走过来,“凶器没有找到,这是在李易阳床上发现的。”
宋时言拿过来,是古铜镜。寻常的古铜镜,图案的构造多是栩栩如生的龙虎麒麟,翩翩起舞的凤凰朱雀,活灵活现的奇神异兽,婀娜多姿的花卉草木等等。然而这面,刻的四不像,倒有些像……李易阳的死状。
“李易阳的父母和老师通知了没有?人在哪?”
小四接过物证袋,怯怯道:“宋队,已经通知过了。班导在赶来的路上,他父母说……说公司还有早会,来不了。”
宋时言骂了句脏话,掐着腰环顾一周,厉声道:“赵虎你留在这,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