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崔耕的营寨内一片缟素,哭声震天。很显然,一代人杰,有“崔青天”之称的越王崔耕,就此与世长辞!
……
……
这时候,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就太慢了。“扑簌簌”十数只信鸽冲天而起,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天下势力。
洛阳,皇宫,烟波殿。
哈哈哈~~
李隆基的笑声从来没有这么爽朗过,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多行不义必自毙!想不到啊,那崔耕竟然也有今天!此事应广告天下,普天同庆。”
宋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暗忖道:什么啊?人家崔耕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明明是被你和契丹联手害死的好不好?联合外族对付本族,说得好像有什么光彩似的!
然而,事关“政治正确”,宋璟总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宋璟不愿意看李隆基那副得意的模样,进言道:“崔耕虽死,但是契丹还在!难不成,咱们真的把幽州、营州等州,割让给契丹?”
李隆基道:“当然不是。契丹撮尔小国,竟敢冒犯天威,待朕腾出手来,定将幽、营等州全部收复!我还要将那李娑固抓来洛阳,给朕跳舞!”
“那好啊!”宋璟道:“幽云各州落于契丹之手,百姓苦不堪言。他们望朝廷之兵马,有如婴儿
盼父母,大旱望云霓。如今越王已去,朝廷没了后顾之忧。还请陛下尽起大军,攻伐契丹!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早日解百姓于倒悬啊!”
“这个么……”李隆基面色有些尴尬,道:“此事恐怕……那个……要从长计议!”
“从……从长计议?”宋璟大惑不解,道:“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那不是明摆着的吗?还从长计议个啥?”
咳咳~~
正在这时,新进得势的宰相李林甫,突然轻咳一声,开口了。
“宋相,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那么不晓事?”
“啥?我……我不晓事?”宋璟又惊又气,万没想到,这个称号会有朝一日,落在自己的身上。
李林甫振振有词,道:“你就是不晓事!崔耕一死,那就完了吗?哪的事儿啊?他在岭南道的儿子,能有十几个。随便找出一个来,就能继承王位。崔耕的手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安禄山、郭子仪、张守珪、封常清、哥舒翰……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没有这些人,崔耕能够半月平契丹?可以说,即便崔耕死了,岭南道照旧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宋璟道:“可……可是……崔耕一死,这岭南道的实力,至少减了五成啊!”
李林
甫恶狠狠地道:“你也知道,崔耕一死,岭南道的实力得降五成啊!没错,正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要趁他病要他的命,兵发岭南道!”
“那契丹……”
“崔耕仍有五万大军在幽州境内,所以,此时朝廷非但不能削弱契丹,还得借助其兵力,攻伐崔耕遗留的大军。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算再割几个州府给契丹,又有何妨?”
“什么?再割几个州府给契丹,又有何妨?再割几个州府给契丹,又有何妨?”
宋璟念叨了几句,偷眼望去,却见御座上的李隆基频频颔首,似乎颇为同意李林甫的主张
霎时间,他直感到血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晕过去。
宋璟心中暗想,我错了,我一直以来,完全错了!我原本以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大唐的万里江山,必须掌握在李氏族人的手中。
崔耕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君要臣死,不死即为不忠,不忠即为乱臣贼子。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李隆基、李林甫,只管自己的权位,何尝管半点百姓的死活?
轻轻地一句“再割几个州府给契丹,又有何妨?”,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