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就道破了崔耕的小算盘,道:“某家离开长安临行前跟家中再三保证,绝对不仗着家世行便宜之事,你就甭打听了,将来有机会你自会便知!话说回来,二郎啊,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可妄自菲薄。这岭南道肃政使一职,秩低而权重,多少岭南一道的地方官员无不对你避忌三分呐?以后啊,你莫要再对我下官长卑职短的,让人听见少不得参我一本,我就亏大发了……恐怕过些日子我还要你的照拂呢。”
“一时习惯了,还真不好改口,哈哈
。”
崔耕见郭恪嘴风严实,便失了打探起真正背景的心思,后淡笑接过话,道:“过些日子的事谁说的准?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件事,指望郭都尉照拂呢!”
“什么事?”
“我现在这个岭南道肃政使就是名头好听,真正的手下就一个陈三和,这神棍能顶什么事?至于从州府里面抽调一些衙役,又怕里面有武三忠、张子瑞之流安插的卧底。所以,这人选方面,还望郭都尉多多照顾一二。”
郭恪对此当然积极配合,道:“没问题,宋根海是你的老部下了,你用得也顺手,索性将他那支小队暂时抽调给你。你那个侍卫封常清,当然也跟着你走。如果有大行动要调人马的话,只要有公文来,本都尉定当配合。”
够朋友!
崔耕清楚,这就是郭恪职权内所能答应的极限了。
毕竟,无论在哪朝哪代,兵权都是极为敏感的东西,不可能让崔耕随便调动武荣都尉府的军士。要不然,武三忠以个弹章上去,二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崔耕又是一番致谢。
郭恪笑道:“咱们同僚共事这么久,脾气又如此相投,毋需如此客气,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见外!”
一声兄弟,彻底坐实了他跟崔耕的这番交情。
随后,崔耕在卸任武荣都尉府长史前,又跟郭恪做了一番交接,让他尽快安排合适人选来接手。
……
因为派往长安轮调的泉州府兵被武三忠阻拦还没回防,所以郭恪还得继续带兵保卫刺桐港。
至于崔耕升任岭南道肃政使,自然不能久居泉州都尉府了,再者,他离家三个月,也有些想家了。
三天之后,就带着宋根海小队,封常清与陈三和,打起御史的仪仗,直奔清源城而来。
宋根海这一百来号人,还真不算多。御史出行,“地动山摇,震动州县”,就是按照朝廷体制来说,这排场就很不小了。
有举旗帜的,有举牌子的,有鸣锣开道的,有抬轿子的,一百人只是将将够用而已。
也是因为这副排场,走路自然也快不了,一来是零碎儿太多,二来这路上还真收到了不少状子。
御史的职责,并不仅仅是监察百官那么简单
。
总的来说,按照朝廷律法是这六条。
其一,察官人善恶。
其二,察户口流散,籍帐隐没,赋役不均。
其三,察农桑不勤,仓库减耗。
其四,察妖猾盗贼,不事生业,为私蠹害。
其五,察德行孝悌,茂才异等,藏器晦迹,应时行用。
其六,察黠吏豪宗,兼并纵暴,贪弱冤苦不解自申者。
后来,时任宰相的韦方质又把这六条细化成了四十八条,地方上没有什么事是御史不能管的,不该管的。
不过,韦方质这个人就是个书呆子,四十八条看起来很美,实行起来很难,过不了多久,还会被改成原来的六条。
但是现在,韦方质被诬谋反,丢了性命,但四十八条律法还没废除。所以,崔耕行事,得按照那四十八条来,几乎地方上有所纷争,都找他来告状,弄得崔耕烦不胜烦。
一连行了十余日,才从泉州城走到了清源。
远远望去,那可不得了,锣鼓喧天,爆竹声声,彩旗飘飘,迎楼高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