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秦婉初一直在想谢云婳跟她说过的话,如果说谢家因为只有谢云婳一个女儿所以传承只能在她身上,而让天启帝根本就不必费心探查的话,那么他们秦家,传承到底在哪一个女儿身上确实成了一个需要好好证实的问题。
秦婉初曾在野外遇到过刺客,而且对方就冲着传承图来的,意图目的十分明确;但是秦婉初从未听秦婉若提起她有经历类似的事情,这种重要的事情秦婉若是不可能瞒着谁的,特别是秦婉若是知道传承的事情的,真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一早就回秦家说了。
可是,并没有。
但是天启帝却认准了传承在秦婉若的身上,这是为何?
秦婉初肩上长年都贴着人皮,就算被人划破了衣服也看不出端倪,但她知道谢云婳和秦婉若没有这个习惯,如果秦婉若没有遭遇过刺客,那么还能轻易被人知道后背红印的事情,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秦婉初立在杜家的大堂之上,丫头规矩地奉了热茶,她则背着身端端看着头顶上那块硕大的朱漆牌匾,牌匾上笔走游龙写的是:忠义千秋。
杜长明着一身立领交花长袍走了上来:“不知道儒诚王侧妃突然驾临,有失远迎。”
秦婉初还记得第一回在秦家见到杜长明的时候,那天是杜家来提亲,本来父亲并不怎么乐意这门婚事,但是杜长明特别能说会道,哄得父亲很高兴,还一个劲儿的许诺会给秦婉若多好多幸福的生活......
如今想来他们都被杜长明花团锦簇的外表面骗了,会说好听话的男人,大多是靠不住的。
偏偏二姐是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姑娘,成亲后就算是杜长明对她有什么不好,各种冷落她也从不会回娘说什么,最明显的还是她生了囡囡后,不仅是杜长明,整个杜家都对她十分不满,虽然她不说,但秦婉初这样的闺阁女也都知道杜长明冷落了她好几个月,每每见面都没什么好脸子。
“杜大人见外了,我们原本算一家人的,也无需这般客气。”秦婉初笑着说。只是绵软奇怪的笑里再不似从前那个少女。
杜长明点了点头:“我母亲今天上山礼佛不在家,偏偏内人胎象不稳这几日都在卧床休息,倒让你见笑了,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不过夫人跟我说了,你是想来祭拜阿若,对不对。”
阿若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让秦婉初觉得好恶心啊。
她这段时日也渐渐想通了些事情,天启帝能悄无声息知道秦婉若背后红印之事,只能是通过杜长明这个当丈夫的,因为也只有他才是这世上知道秦婉若身上有印记的人。
真是令人可恨,明明是最亲的枕边人,就算是不喜欢,就算是冷落,可怎么就到了举刀相向的地步,好歹是为他生了孩子的正室嫡妻啊,出卖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秦婉若前脚被天启帝害死,后脚这杜长明为了不被天启帝怀疑自己的忠心,竟然不惜杀了和姐姐唯一的孩子,以表他杜家的不二清白,真是太可笑了。
“希望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不便。”
“怎么会呢。”杜长明笑了笑,“侧妃随我来就是。”
杜长明带着她一路穿过廊下,直往祠堂。路上秦婉初问他:“那日在沈家见到夫人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胎象不稳呢,要紧吗?”
杜长明摇了摇头:“也是那日回来她就开始说肚子不舒服,常一阵紧一阵痛的,大夫说有流产先兆,我们就开始就有些紧张了,这不,今天请了萨满的巫师来府上作作法。”
“老夫人也是为此事去礼佛的吗?”她问。
杜长明点头,秦婉初了然,她说:“希望老天保佑孩子没事,姐姐的囡囡没有保住我每每想起也总是痛心不已......”
杜长明神色微暗,跟着她说:“阿若和囡囡我都很自责,说起来他们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