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野城的城头上虽然漆黑一片,但借着城下的火光,王盛能够看到已经有步卒开始搭梯冲向城头。
并且唐人的弩箭与箭矢已经无暇射向黑暗中的大军,只能竭力射杀那些暴露在火光之下的步卒。
没有弩箭与箭矢这种远兵的攻击,云梯与撞车就再没了阻碍。
唐人在城下引燃的火带,宽度至多三四丈,只一个冲刺就能冲到墙根下。
而只要这两样攻城利器能够贴到城下,登城将变得容易许多。
用力攥了攥拳,王盛惨白的脸色因激动而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色。
按耐住兴奋,凝目看了一阵黑漆漆只能看出个轮廓的沙野城城头,王盛又将目光挪到到城下的火光之处。
看到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依旧前仆后继的跨过火光冲向城墙,王盛决定不再等下去。
“唐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靠山去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对身旁的传令兵一挥手,王盛声音森冷道:“变鼓调!让云梯与撞车加速冲过去!”
“大军将三思!”听闻王盛还要加快速度往前冲,洪光乘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已经够快了,再…”
“住口!”王盛先是暴喝一声,打断了洪光乘,随后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我是大军将,还轮不到你讲道理。再敢多言一字,就要了你的性命!”
洪光乘并未被王盛的威胁吓住,悲愤地摇了摇头道:“你还有儿子,更还有其他的孙子。
这一战就算能够破城也是惨胜,事后大王必会责罚于你。
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见洪光乘胆敢顶嘴,王盛眼中的目光愈发阴冷。
打算开口下令将其押下去,却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洪光乘是弄栋的副使,官职仅次于他,并且这次征调的乡兵有一半是与其亲近的。
真下令押下去,很有可能引发乡兵们的哗变,根本没法继续攻城,也无法给孙子复仇。
王盛只能暂时压下怒火,强词夺理道:“你以为这样只是为了给乐宽复仇?
白日里你在城头上可看见半个嶲州蛮人?
唐人床弩上弦之快你半分没有察觉?
还有之前的唐人,有敢以百骑出城擒人?
这些无一不证明此次夺回越嶲城的唐军都是久经战阵的彪悍精锐。
不借着夜色抵掉些唐人所长,你告诉我怎么能破城!”
走到洪光乘的跟前,王盛将长剑用力掷在地上,装模作样继续道:“越嶲城单凭我们是夺不回来了。
但沙野城如果再不夺回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况且没有沙野这道屏障,羌浪就如同门户大开之地。
后续的唐军跟上来,守城这些彪悍唐军,绝对会继续南下。
没了羌浪这个落脚点,半个嶲州就相当于拱手相让。
不但无法与大王交待,更会让蕃人小瞧。”
见洪光乘不为所动的样子,王盛咬牙道:“这次的唐军明显是复仇而来。
说吊死乐宽就那样给点死了,不拿下沙野城,就只能退弄栋。
你我之名都在乐宽之上,留在羌浪一旦被唐军所破。
落得什么下场,你该知晓。”
王盛的这几句话,让洪光乘的脸色一变。
之前与唐人的几次大战,他都参与其中,死在他手里的唐人可以说不计其数。
王乐宽这样的后辈都被唐人说吊死就吊死,他一旦落入唐人手中…
想到这,洪光乘打了个寒颤。
“想通了就好,这个时候不是怜惜麾下的时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