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驸马是不习惯别人主动上门叨扰的,不光是因为门第权势的原因,还因为他在公主府中藏匿了不少不该有的东西,所以他基本不会请别人去长公主府邸小坐,哪怕少有的举办宴席,也只会长公主府的几个固定院子举办,其它院落不准外人进入。
“哎,哪里需要你们登门致歉,外人知道了又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大驸马笑得爽朗。
裴世卿心道,你们就是仗势欺人,而且已经很久了,朝中不少官员都背地骂得很着呢。
“一切都是误会。还劳烦大驸马亲自登门致歉,倒是下官的不是了。”裴世卿也装得很诚恳。
以退为进这一招,大家都会。
大驸马上下打量裴世卿,这个吏部侍郎,年纪轻轻的也很狡猾,才三十出头就正三品,既有运气,也有实力和情商。若不是上次吏部尚书李大人出事,圣上又正好采用了同部内部升迁的法子,恐怕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也轮不到裴世卿。
但吏部的职位确实都是香饽饽,所有朝廷官员的评级轮调都需要吏部出具相关文书,大楚朝疆土范围内的官员升迁,吏部全都看得见。
裴世卿不知这大驸马在心中筹划什么,但他非常淡定,任由大驸马打量。
“裴大人,阳明侯郭振邦同我交情颇深,他也跟我说过家事困扰。你如今已是正三品侍郎,为何不给夫人请封一个三品诰命?”这是裴世卿的家事,大驸马却直接问出来。
裴世卿不觉得突兀,反而淡定一笑,“若是你的夫人善妒不仁德,叫外人拐了你的嫡长子,又蓄意陷害你的嫡长女,您当如何?我裴世卿算不得什么有大才的正人君子,但也希望子嗣平安,家族和睦。这样的夫人,我没有休弃已经是很仁义了。”
大驸马原以为裴世卿虚伪一番,不曾想他就这样直白说了出来,皱眉道:“这......倒也是。裴大人确实是仁厚的大丈夫。”
大驸马心中不由得骂了一句它娘的,明明是想说裴世卿这狐狸不善待嫡妻,怎么画风变了,倒是反过来夸这厮了。果然,文臣都很狡猾。
裴世卿又笑着问,“外头都说,投靠我那大舅子郭振邦和您,就可以买个欺九品小官甚至七品小官,不知真假?”
这回,大驸马尴尬了,哈哈大笑,“哪有这种事。先前被参了之后,我已经改了。别听御史大夫胡说。”
裴世卿微笑点头,“我觉得楼冠山这样的御史大夫是不会胡说的。要说其他人会因为财富而折腰,他反而不会,因为他夫人根本不缺银子。他参的事情,虽然圣上并未处置,但是大驸马您还是尽早收手的好。恕我直言,我那大舅子不是个靠谱的人,甩锅也是拿手的。你们在一处发财也好,做别的大事也罢,凡事多替自己想想,多替家人想想。咱们都是官场混了多年的人,我的提醒,我那大舅子怕是听不见去。但大驸马您,肯定都明白。”
大驸马听后一愣,这裴世卿竟还教育起自己来了,也算是一番忠告了。可是他作为大驸马根本不需要啊。
“多谢裴大人关心,我自有分寸。这就告辞了。”大驸马觉得,再说下去,他就要被这个裴世卿给绕进去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他今日去了三个文臣家中致歉,发现他们统一的特点就是很会说,很会带话题节奏,说着说着就被他们绕进去了,而且都惯会做人,不说不好,也不说好,总之就是一副中立的立场,或是像裴世卿这样的没错的也会退一步,绝不轻易得罪人。
怪不得武将们都说文臣不好得罪,一张嘴不饶人。
大楚朝的武将文臣相互之间不是那么和睦,武将们觉得文臣们过于装,只会动一张嘴皮子,文臣们又觉得武将们粗鲁,凭借祖上功勋封妻荫子却传承得不少,很多爵位府邸已经陨落。
望着大驸马远去的背影,裴世卿不自觉笑了,这个大驸马刚愎自用,早晚自掘坟墓,裴世卿听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