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晚倒时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到了餐厅,意料之内的,没有她的早饭。
“张妈?你是负责厨房的吗?”
“是啊,怎么了?”听听这一开口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林家的主人。
“若是我说,我想吃早饭,你肯定不会去做咯?”
“晚小姐,下人也是人啊,您自个儿起晚了,没赶上早饭,不能总使唤咱们不当个事儿吧。若您天天这样,那我们不是得多干两三倍的差事?”
闻言,林晚也不气,倒是在餐桌旁坐了下来,颇有耐心:
“哦?这么说张妈是觉得我父亲给您开的工钱不够是吗?这样吧,等今晚,我就如实汇报给父亲。”
张妈将手中的抹布摔在餐桌上,用力地抹了两下:“哼!随你!”
林晚敲了敲下巴:“不过,我该怎么说呢?要不然就说因为我回来了,张妈每天都要特意为我准备早饭,得给她开两份工钱才行,对吧?”
“你休得胡说,再说了,这事一向都是太太说了算!”
“这么说,你今日对我这番无礼,全是仗着太太的势咯!”
“你少在这攀污太太。”
“是吗?你们几个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林晚微微笑着,靠着椅背,语气缓缓,看向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下人。
有人低下了头,悄悄退了出去。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平日里跟张妈交好的,帮着张妈说话:
“晚小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人呐,说话做事,得全凭良心!”
“好啊!”林晚挑眉,她有些后悔,昨晚,就不应该拒绝了林木肖的资助的。
钱不钱的,她倒是不缺,但是在这个家里,下人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要想在这家里安稳住一阵子,自己还得背靠他那棵大树。
她背地里拒绝了林木肖,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林家老爷子不待见她,连一分银钱也舍不得给她花呢。
林晚没带行李,还是穿着昨日那一身出了门。
南城是苏省的水上门户,一路发展下来,逐渐成为了苏省最繁华的大都市。
江上、太古、怡和、招商、宁绍等中外大轮船公司的船舶往来不断,樯桅如林、船灯如星。
江边是人声鼎沸、阵阵喧嚣的各大码头。
路上车马相接、货值如山,各种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
南城,又是傅家军核心力量之所在,虽然外面征战不休,但整个南城还算是层楼林立,城开不夜、远离战争的黄金世界。
林晚出门,在林公馆门口不远处,叫了一辆人力黄包车,报了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名头,那车夫脚下生风,颠颠颠跑个不停。
可是,刚过了胜利桥,就被前面的车流挡住了去路。
车夫停下来,用搭在颈项上的毛巾抹了把汗,仰着脖子咧嘴张望着。
靠脚力干活的,耽误时间就意味着少赚银钱。
林晚出声安慰:“如果有路可绕,咱们就绕过去,车钱我给你照算。”
“小姐,您不是本地人吧?这里是通往第一医院最近的路了,真绕路过去,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咱还不如等等了。”
这车夫看起来三十来岁,小麦色的肌肤,一身腱子肉。
一开口就带着憨厚的笑,倒是个实诚人儿。
车流混着人流缓缓向前,那车夫看着街道两边的铺面,解释起来:
“也不怪这儿人多,明日是督军府傅家少帅弱冠生辰,这苏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都挤在了这商业一条街上!”
这是林晚第二次从旁人口中听到督军府少帅,傅璟尧这个人。
能跟林阳那种阴翳的小人走在一起,还称兄道弟的,又看得上林夕的人,品味能好到哪里去?
“小小一方军阀,土皇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