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奇变偶不变,你听过吗?”
“她做了谁都做不出的祥瑞,能谱出阳春白雪,她不是人,她是……”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小雀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只男人的鞋尖上,看似只是点了一下,踹到胸口上,却迸发出巨力。
是一只黑色的官靴。
她已经无力再抬头,通过那双靴子向上看清楚它的主人,
也或许不用看,毕竟现在在场的,只有一个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她才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挣扎着发出这辈子最后的声音:“怎,怎么会?”
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这一刹那,生前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铺开,
父母亲从小重男轻女,她一个丫头片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地位,每天一睁眼就是干不完的农活,一天只有一块糙米馍,永远都不能真的装满肚子,还有弟弟稍微长大后对她肆意的拳打脚踢。
前十三年的人生灰暗至极,没什么值得怀念的。
直到她被卖入国公府,情况好转了一些,勉强能吃饱饭了。可也仅仅如此,她生的瘦弱,模样也不出众,在国公府里一众下人中同样的不受重视,
李锦溪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她把她留在身边提为大丫鬟用,会将饭菜偷偷的留一半给她,里面有鱼有肉。隔段时间,重新为她量一次身高,做身新衣服。偶尔,还能教她认几个字。
这样的生活很幸福,也很美好,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不过,有句老话讲的好,叫饱暖思淫欲,
她现在明白了,人就不能吃太饱,否则,不思淫欲也得思点别的。
在某次路过花园时,碰到了几个长房嫡女身边的丫鬟,对方见到她,立马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对她各种奚落,
她当即心里气愤不已,抹着眼泪一口气跑了回去告状。
李锦溪怎么说的,她说不要争一时口舌,忍忍就过去了。
她哭的更厉害了,
现在想想,当初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前的她在家里被人整日拳脚相加,没起一丝反抗之心。如今仅仅是被不相干的几个人说了几句,就受不了。
这样的“受不了”越来越多,一丝一缕,积攒成小水洼,又汇成河。
连带着,对李锦溪也有了怨恨。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它院里的那庶子女们一样,努力在家主面前争一口气呢?平白让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受牵连。
小雀时常这样想,可是她已经跟了李锦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她不能易主。
她还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直到那日见到了顾淮,身边一个叫赵力的男人来找她,要她把李锦溪每天发生的一切,通风报信给顾府,
小雀没有犹豫,甚至有些欣喜。
听说,贴身丫鬟会是未来丈夫的通房,这是以往后院不成文的规矩。
怀揣着这样隐秘的心思,她回房间找到了李锦溪,月光下,柔弱的美人正坐在凳子上看书,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真好看,她想,好好利用一下,到了顾府,她们还是有争宠资本的。
可对方一开口却说:“我不愿嫁给顾淮。”
此时的心情,就如同一盆凉水,当场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人怎么能不知好歹呢?
嫁给江少宁有什么好,左右不过一位庶子夫人罢了。
那和如今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向顾府通报消息越来越勤快,连李锦溪当日说了什么话,用了什么物件,月事什么时候来的都事无巨细。
后来,李锦溪没有逃过这门亲事,却发现了她的作为,在成亲前两天,送她出了国公府。
顾淮怕事情暴露,派人活捉了她,打断腿,发卖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