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告一段落,鹿城依然平静如水。
北野次郎的工厂在第四天,准时准点得开启了生产。任一问过他,他说受过高人的指点,未来一段时间,提供沉浸式游戏的设备,将会受到推崇。那些靠视觉提供刺激的游戏,将会慢慢被淘汰,而多感官参与的游戏才是未来世界的主流。
不过任一感觉很悬,这种高造价的游戏设备,市场价格会更高,而热衷游戏的群体,购买力通常不足。(作者也是游戏爱好者...且是个穷逼。)
北野次郎不以为然,他倒不是有着足够的市场把控力,而是有着雄厚的试错资本。
任一看着财大气粗的北野次郎,不禁想到了自己窘迫的过去,和任慈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里,俩人几乎被饿死,也就是那段时间,让任一体会到了人间疾苦。
“等等!”
任一如同触电一般,惊叫了一声,身体僵直,眼神涣散起来。坐在按摩椅上的北野次郎被吓了一激灵,他看着呆滞了的任一,有些不知所措。
据说陷入深层思考的人如果被外力强制唤醒,有可能会造成大脑出现问题。
他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空气很是安静,只有那个按摩椅发出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声响。
“北野,预言家的英文是什么?”任一眼神依然涣散,无法聚焦,他看着前方,机械得把头偏向北野次郎。
“prophet。”
“对对对!”任一激动起来,“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任一站了起来,来回得在狭隘的病房里踱步,两只手像是捧着什么,在空气中比比划划。
“怎么了?”北野次郎问道。
“北野...”
任一犹豫了几秒,他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那些常人搜寻不到的经历跟北野分享。
美梦组织、预知未来、预言家、军方、人类边界...这些看起来就很魔幻的事情,却在现实中发生了。这些事情在常人无法触及的世界里涌动着,像是海啸前深海里汹涌的暗流。
他努力得克制着,一旦这些事情说出来,北野次郎将会被完全卷进来,而之前卷进来的所有人...都如同进入了绞肉机一般。
但就在任一内心挣扎的时候,一股孤独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从心脏处流出,顺着血液进入所有的血管,途径内脏,一直到达手指脚趾和大脑。
他像是封在箱子里的钱益善,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空气里播放着热闹非凡的广场舞曲,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的呼喊。
他又成了冰面下的何长江,感受着从外到内的冰冷,从躯体尽头慢慢传染全身的麻木,他仰着头,经过透明冰面折射的天空看起来近在眼前,却永世不得触碰。
“呼呼...”任一从窒息中逃离出来,他护着自己的脖子,好像刚刚有人死死得掐住了它一样。
“你怎么了?!”北野次郎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给他顺着气。
“北野...”任一长长得舒了口气,“我很孤独,我想要发泄,想要诉说。但...有件事情我要说在前头,被卷入我的世界的人,都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们都死了,或者...生不如死。”
北野次郎的反应是任一没能预料到的,他居然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着,似乎要跟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进行一场搏击。
“任先生!你快跟我说说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北野脸上挂着不同以往的笑,这次的笑容绽放得更开了,“拜托了!”
他深深一鞠躬,这是日本人骨子里的姿势。
任一点了点头,说出了这段时间里自己查到的一些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说这些。
可能是,那巨大的,莫名的孤独感吧。
“我四岁多的时候被抛弃了,那会儿我刚刚有记忆,但我的亲生父母,我一点印象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