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陶商看了一眼蜷缩在身边,一衣不遮,正自熟睡中的吕灵姬,却也不扰她清梦,起身披上衣衫,步入了偏堂。
他立于大门口,仰望着夜空,眼眸之中闪烁着思绪之色。
夜色下的宛城,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倒映着满天的星光,而那点点的星光,就是家家户户的灯火。
晚风扑面而来,陶商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转身回到了堂中。
大堂内,早已撑起了六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堂中明亮如白昼。
那座原本属于刘协的龙案上,两边各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闪动的红光映照着旁边所悬的巨幅地图。
陶商来到地图前,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一个个城市上。
曹操正在百里之外的武关,虎视耽耽的盯着宛城,准备着渔翁得利。
易京方向,公孙瓒想必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要被压垮。
江东,孙策已经镇服了反对者,正磨霍霍,琢磨着再夺淮南,还是西进攻打荆州……
天下大势,正在环环相扣,在他的脑中推演。
直觉和理智都告诉他,虽然顺利抢到了天子,却有可能陷入一场上刘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
他拖不起,必须速战速决。
而东南方向,细作已传回情报,荆州军已经开始动作,相信最迟两日后,就会对宛城发起进攻。
这是他今晚睡不着的原因。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夜风入堂,搅得火把闪烁舞动。
还未转身,便闻到了鼻子的酒气。
“酒鬼,这么晚了还来找我讨酒喝吗?”陶商也不回头,光凭脚步声就听得出来者是谁。
“酒鬼我也想睡啊,可突然间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一下就睡不着了,等不到明天,这不就巴巴赶来想跟主公唠叨一下。”果然是陈平的声音。
陶商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他便转过身来,邀陈平陪坐,亲自给了倒了一杯甘家好酒,“坐下,咱们慢慢说。”
“好酒啊,果然还是二夫人家的酒最爽口了,多谢主公。”一见好酒,陈平就两眼放光,不客气的就仰头灌尽。
趁着他喝酒之际,陶商笑道:“酒鬼,莫非你也觉着不能跟刘表耗下去,想到了什么速战速决之策吗?”
陈平的酒方入喉,张口便给陶商呛得喷出来了。
酒放下,陈平抹了抹嘴巴,苦笑着叹道:“主公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酒鬼我看得这么透,很没有成就感的。”
陶商哈哈大笑起来。
陈平不过是说笑而已,再灌下一杯,神情却变的凝重起来,“天下形势变化,已不容许我们把南阳之战拖下去,且以刘表的雄厚实力,这场仗若拖下去,胜负尚未可知。”
如今之势,陶商可用之兵不过两万。
而刘表却折了数千兵马,却仍有三万七千之兵,且其号称带甲十万,若直打起持久战来,刘表至少还可以从后方抽调来三四万的兵力。
兵力上面,陶商并不占有优势。
况且,就算最后能击退刘表,他自己也会损失不少兵马,陶商还要留着兵马,跟袁绍这样最强大的敌人决战,自不愿把过多的精锐士兵,损失在与刘表的交锋之上。
这一战,不仅在于如何速破刘表,还在于如何能最少的兵马损失,实现战略目的。
陈平乃绝顶智谋之士,陶商所顾忌之事,陈平岂能没有想到。
“既然酒鬼你已猜出我的顾忌,必然已经想到了破解之策,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陶商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