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医生说过,若是以太激烈的方式叫醒林泽,即便醒过来,也可能脑子坏掉。那是韩小艺不能接受的——不!她能接受!假若一定要在死和脑子坏掉选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活着,比什么都好。哪怕他以后的智商只有三岁,女孩儿也会不离不弃。照顾他一辈子。就像他永远都是豁出去保护自己一样。他能做到,韩小艺也能!
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夜间十点。当小米粥彻底冷却后,怔怔盯着林泽的韩小艺方才抹掉眼角的泪水,提着小米粥起身。
她该回去了。
她还有太多公务需要处理。再加上,那个女人总是会在自己离开后准时出现。韩小艺不知道她是否每晚都在陪林泽,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心中充满内疚、悔恨。哪怕她从不表露在脸上。可她是女人,韩小艺也是。女人,总是最能理解女人的。
她没倔强固执地让女人远离林泽,她不想,也不能。
她独自行走在冰冷的走廊上,走的很慢,似乎在等待什么。
转角处。
她如期地与她相碰。后者面露一丝愕然地望向韩小艺,有些意外。韩小艺却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女人,语调幽然无力道:“放下你的骄傲吧,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但若他醒了。我不想他再为这种事儿受伤。请别再让他受伤,永远不要。”
言罢,她目光迥然地盯着薛白绫。
薛家女人抿唇点头,声音不复往日的妖娆,嘶哑道:“永远不会。”
韩小艺笑了,笑的有些凄惨,却很坦然。
薛白绫来到病房,坐在韩小艺之前用过的椅子,替林泽理好被子,然后眼神复杂却坚毅地盯着沉睡中的林泽。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
夜间十二点。
她还坐着。他还睡着。
凌晨一点。
她坐着。他睡着。
凌晨两点。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继续坐。他没有动静,继续睡。
…
凌晨六点。
当遥远的天空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时,熬了一宿的薛白绫脸颊上浮现一抹晦涩的惨然,神色清幽木讷地低声自语:“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林泽昏睡多久。
她就熬了多少个晚上。
他不醒来,她就不睡。
他睡够了。她的作息却彻底打乱。
但她可以撑下去,可他却…
韩小艺收到了医生的警告,她又何尝不是?
只剩三天了。他若再不醒来,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办?
自己能怎么办?
薛白绫憔悴的容颜上掠过浓浓的黯然之色,眼角的湿润无限放大,直至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那沉甸甸的泪珠,方才悄然滑落下来。
她无声抹去,轻轻蹲在床边,双手没入被子,握住那只粗糙温热的手掌,轻声道:“你知道吗。除了你,没人敢跟我开玩笑,开那种事后想想都会心乱的低俗玩笑。薛贵都不敢。但你敢。你开了,我还不生气,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生气。后来是不想生气。但不论如何,我都接受了你的油嘴滑舌。”
“初次见到你,你有点城府,有点小聪明。但在我看来还是太傻,太蠢。哪怕你再精心铺垫,就真不怕陈家一怒之下毁了你?你有小聪明,可做事儿太感性,太让我不屑一顾。送你手帕,是觉得你暂时还不该死,不该被陈雪琴那点破事折腾死。你知道吗?那块手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救了你一命。我是个恶毒的女人,还是个小气的女人。我施以好感的人,外人是不太敢得罪的。至少不会要你的命。”
“在马尔代夫上的那些天,你一晚都没睡好吧?虽然你可以假装睡得很沉,很死。可你又知道不知道,我也是个睡眠很浅的人。你一个小动作,微微翻个身,其实都能惊醒我。你不抱怨睡沙发难受,我也不点破。在荒岛上,是我在马尔代夫睡得最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