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萧索,这是干枯!”,几人一同从花厅出来,冯璜往石桌旁的人身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摇头咂嘴,两步又开口,开口就找着挨揍,“哎,我说杨娉,你怎么就想起来这人了?不以美丑论人品了?”
地上结了冰,滑,杨娉抬了半步又停下,白了他一眼回嘴:“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只想着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不也是救人?”
“救了一次能救第二次?救了一时能救一世?”
“不是说原来曾在别人家中做过西席,怎么还过的如此窘迫,是丢了生计?”,小斐插话。
“你们不知道?”,王启落在后头多看了那人几眼,又赶上来为他们解惑,“听我哥说,好像是他媳妇被那家的什么亲戚调戏了,他上去理论被人打了一顿撵了出来,那家势大,县里想请夫子的人家就没人再敢请他,那些要请管账先生的铺子也不要他,他又不向家中伸手……”
“啊,如此……蛮横的?谁家?”冯璜瞪大了眼,“这——娉妹妹,是不是还得请哥哥帮你打架?”
“你可以不打,听说大梁哥的功夫比你差不多少……”,杨娉也没想到还有这前案,愣怔了一下又说他,半句之后却是停顿半息看向了落后自己半步的人,“赵大哥你呢?你功夫好不好?”
“哦,算了,你不行……”,杨娉又说。
赵璟刚要开口就被这姑娘的话梗住。
冯先生留下了这人,从此学堂又有了一小李夫子,小李夫子当日回去收拾家当次日就带了他媳妇戚氏过来。
戚娘子的形状让王奶奶婆媳俩一个比着一个的叹息,这哪里是瘦,这是一股风就能给刮到山上去啊。
山里头干巴瘦的人多,又黑又糙的骨头外头浮着一层皮,但眼里头有活劲儿,看见吃的喝的能蹦也能跳。
这个戚娘子不是,这是个少了片叶子的芽苗苗儿,多浇一股水少浇一股水都能趴趴到地上去的那种。
小李夫子两口子也住进了原来的小院儿,跟老李夫子家一起,一个厢房一个正房,人口都不多,倒也尽够了。
王婶子是个经事的,又见惯了这处的纷繁杂芜,转了头便跟金氏小话,“这可不光是挨饿受冻身子不好,这是心里不痛快!成亲六七年了都没个一儿半女,婆婆妯娌不知道咋叨叨呢,就是这身子……哎,妹妹你别管了,我去给送些吃用去,小米养人,我给舀上几斤,再拿点红糖……”
金氏也点头,点完头又笑说嫂子心善,却是当下也转身拿了件从未上过身的绫面棉氅出来让王婶子一并捎了过去。
天放晴了两日,却更冷了些,薄雪融化的雪水刚刚渗进地表半指厚就被一夜的寒风冻成了一块硬饼,墙根处无人踩过的地方还显出一条又一条的褶皱来,很丑。
半下午时雪又开始下了,开始还是细细碎碎的,不过半个时辰就成了大片大片的飞絮,蹁跹的白色中,天边的夕阳模糊成一团失了形状的杏黄。
收到小舅舅书信的杨娉魂不守舍了半日,接着就一声不吭地缩到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小斐去书房交了自己的课业时顺带帮她姐姐也交上,“先生,我姐她不舒服,我帮她向您告假,请先生允准!”
孟老爷子轻嗯一声就点了头,接过文章来先拿起杨娉的看,先捻须点头又摇头又叹气,随即在几人疑问纳闷的表情中将那篇文章递给了立在另一旁的赵璟,“你看看,给她批阅下。”
老爷子说完又摇着头叹着气的背手走了。
走了?
几人的疑问直接就变成了诧异,赵璟接了文稿到自己的桌案上去看,冯璜则拉了小斐低头说悄悄话。
这是那个姑娘写出来的文章?赵璟看了一半就想起了那张明媚飞扬的脸,那样一个明快的姑娘如何会是这般郁气老辣的文笔,看的他的心都跟着凝成了积墨。
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这文章立意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