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恩于你,所以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舅舅?”
杜衡闻言,脸上的恍惚刹那间烟消云散,镜片下的眸子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沈小姐,正如你所言,秦家有恩于我,我怎么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呢。”
“所以你引荐我舅舅私下会见外人,在他离开后,替他收取对方贿赂,是无心之举了?”
她的语调云淡风轻,但一字一句落在杜衡的耳朵里,让他的心止不住的下沉,像被浸在冰水之中,冷得他浑身冰凉,脸色不由自主地泛白。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悄无声息的攥成拳头,喉间干涩紧绷,“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清秋不动声色地将他脸上的慌乱看在眼底,指尖撑着额角,眉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尾勾着几分不屑,犹如俯视蝼蚁一般,“我自然有我的本事,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得罪了秦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的声音平淡,话里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或者说,你对秦家下手的时候,那人并没有告诉你动了我秦家的人后果是什么。”
杜衡猛地抬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沈清秋那双漆黑的瞳眸。
女人眼眸里寒意摄人,带着几分讥诮,像是洞穿了他心底的秘密,让杜衡一瞬间如坠冰窖,顷刻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的从紧张不安的情绪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沈小姐怎么就认为是我在背后陷害秦先生呢?你该知道,秦先生身居高位多年,无论是周围的朋友,还是所谓的知己,大都是貌合神离罢了。”
“何况,你当真以为,只是一封简单的举报信就能让秦先生身处险境吗?我身为秦先生的助手,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无论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一样跑不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陷害他?”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在逻辑上更是让人找不到任何的错处。
但沈清秋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她的手指撑着额角,红唇微微上翘,勾起明艳的弧度,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骇人的冷,莫名令人生出心惊肉跳的不安。
“我只是好奇,对方究竟许了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守口如瓶?”
闻言,杜衡的睫毛颤了颤,他慌乱的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心虚和不安。
本以为秦家太子爷离开,自己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但显然是他低估了沈清秋。
这个女人的心思才是真的深不可测,她仿佛洞穿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沈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信不信全在你。”杜衡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沈小姐,你还年轻,看不透人性贪婪的本质。有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人一旦产生了习惯变会麻木,一旦麻木便想寻求刺激。”
言下之意,秦淮遇收取贿赂,暗箱操作,完全是为了寻求刺激。
“这次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但下不为例,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见他转身离开,沈清秋轻笑出声,“我让你走了吗?”
她的语调云淡风轻,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
杜衡的心头一紧。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竟然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惧。
他转过身,看向沈清秋。
恰好她在此刻抬眸忘了过去,清澈的杏眸让杜衡瞳孔紧缩,像野兽盯紧了猎物。
他的呼吸微窒,无形中像是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一时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沈清秋微微轻叹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苦恼,“何止是我没有看透人性的贪婪,只怕我舅舅也为看清,不然怎么会在身边养一只白眼狼呢?伙同外人勾结陷害,早知如此,我们秦家当初还不如收养一只狗呢,你说是不是?”
杜衡脸上的神色倏地一变,心脏像被人攥住似的,不停蜷缩。
直觉告诉他,或许沈清秋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