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道,“吕布是吕布,董卓是董卓,此战过后,各大世家皆要开始选择阵营,我太原王家也该为将来谋出路了,吕布出身并州,已得封并州牧,待董卓死后,他便要回并州,我们只能选择他这个阵营,吕布的为人父亲也该有所了解,他和董卓不一样。”
王允叹道,“为父也知他非大奸大恶之徒,既如此,莫不如留在洛阳扶汉?”
“留在洛阳他只会成为第二个董卓,父亲因女儿的关系愿意站在他这边,朝中其他大臣哪个愿意跟他这个董卓余孽一伙?若非女儿的关系,父亲心里其实也是瞧不起吕布这等武夫出身吧?”
王允一时尴尬无言。
“父亲,你便听我之言,董卓被袁太傅下了五石散,吕布说而今药量过重,董卓已时日无多了,你只要如从前那般,静静等着看他死便成了,届时吕布自带并州军和凉州军离开,帝都是被谁控制都与他无关了,他只在边境驱胡人、护汉土。”
“驱胡人,护汉土!”王允轻念着这几个字,又陷入沉默。
许久后,他看着张茉,悠悠叹道,“我儿和他是一类人啊!”
张茉不明所以,却听王允继续道,“为父其实知道,我儿偷偷在太行山中立寨,当年屠杀鲜卑数千追兵的根本不是土楼里那些部曲,而是你的太行山贼,我儿乃兵圣转世,有你助他,真是便宜吕布那厮了。”
张茉愣了愣,“父亲都知道了?”
王允爱怜抚着她的发顶,“那年平城一战后为父便知晓了。”
“那你不生气?”
王允道,“有何可生气?不管这群人是住在太行还是晋阳外,皆是你的部众,你这群贼兵为并州驱除胡人、抵御贼寇,为父心中只觉欣慰。”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为父相信我儿的眼光和判断,只希望你能记住当年在狱中拜卢子干为师时所言——匡扶社稷,济世救人!”
匡扶社稷,济世救人?张茉恍然想起,自己那时好像是说过这话,不过当时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投卢植所好,好顺利拜师,根本就没有如此伟大的思想,却不想父亲竟然记着。
想起这些年看过的人世沧桑,张茉站起来对着王允郑重一躬,承诺道,“爹爹,女儿绝不敢忘!匡扶社稷,济世救人!”
“好,有我儿这句话,为父便放心了!”
张茉趴在王允肩上,不禁泪湿眼眶。世人只看到王允当政后的居功自傲,只是因为他的一些错误决策,便轻易抹杀了他一生‘生为汉臣,死为汉鬼’的忠贞之心。
他欲追究李傕等人的罪责错了吗?难道李傕他们不该死?为什么从来没人去指责献计反攻长安的贾诩,却死死揪着王允不放?如果不是贾诩,那些叛军早就解散了。
他把蔡邕下狱固然有错,却也是因为对董卓暴行的深恶痛绝,同样是对董卓虚以委蛇,蔡邕因为被冤死,就是清流,而他为保天子诸卿被灭门,却还要被冠上小人的名头。
董卓迁都长安时,大家都只顾着自己家财物,王允却用数百个箱子把兰台、石室两个藏书馆的书籍档案全运往长安。
长安城破后,他明明可以跟吕布一起逃命,却为了天子以身殉国,致全家被屠。
王允死后,“天子感恸,百姓丧气”,迁都许昌后,连献帝也时常思念王允的忠贞气节。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汉忠臣居然被某些人黑化成了无耻小人,只是因为那个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貂蝉,那一出根本就不存在的美人计,真是可悲!可笑!
王允不知张茉此刻心情,他抬袖轻轻按了按她湿润的眼角,心道,“那厮既是我儿所选,为父便助他一助!只希望来日他莫辜负你……”
…………
关东群雄起兵,洛阳人心开始动摇,朝中大臣摄于董卓淫威不敢吭声,但纷纷派门下属吏偷出洛阳,前往联络各路诸侯;河南尹所属各县,甚至乡亭官吏个个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