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沙漠腹地的赵政霖确定、肯定并且敢说一定,这个锦囊出自于柳明溪之手,那纸片上的字亦是柳明溪所书。
赵政霖微微凝眉,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琢磨着手中的纸片儿,可那上头只不过寥寥数语,根本就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二十四,一,十五,
二十四,八,十五,
二十七,八,十四,
二十七,八,廿九,
二十七,九,三,
二十八,五,十。
若是旁人,就算看到了也未必能猜出这些数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若是赵政霖健忘一些,他定然也猜不出柳明溪想用这些数字表达些什么。
可是柳明溪的字条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赵政霖手上,而且他一点都不健忘,相反,他的记忆力好到超乎常人之想象。
赵政霖从来都不是寻常人,他自小生长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并且凭一己之力活到成年,说他有着七窍玲珑心肝也不为过。他仅凭这些零星数字竟也大致拼凑出了真相来。
事实上,除了最后一串数字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其他的简直是一目了然。
乾兴二十四年正月十五---他们在南湖初见,他让人救下了落水的柳明溪。正是从那时起,柳明溪不依不饶地缠上了他,赵政霖从未忘记。
乾兴二十四年八月十五---他们成婚之日,说是成婚,其实他也只是同意柳府用一顶小轿送她入府。
原本他并不打算碰她,想晾她个三年五载再说,谁知因着药性,他们仍是洞了房。
乾兴二十七年八月十四---他给了她一纸休书,理由是三年无所出。
这本是权宜之计,他已安排好柳明溪的去处,谁知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轨迹。
乾兴二十七年八月廿九---他从方府接回了重伤初愈的柳明溪,她却已经不复先前的温驯,她还避他如蛇蝎,再不敢与他亲近分毫。
乾兴二十七年九月初三---京华苑失火,他一度以为他已永远地失去了柳明溪。
乾兴二十八年五月初十---他却不记得这是什么日子,从字面上来看,那是在她失去音讯八个月后……
柳明溪这三个字在他的心目中,曾经代表着耻辱,代表着不甘,代表着憎恶,也代表着愤怒。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那些年的记忆渐渐地都起了变化。
再度回忆起的那些往事时,他的心中既有淡淡的甜蜜也有隐隐的心酸。
赵政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看了又看。
他沉默了好久,蓦地猜到了
另一种可能,一种足以让他心跳骤然加速的可能。
尽管他早就猜到柳明溪有事瞒着自己,却惟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赵政霖闭了一下眼睛,平复好心情,再度睁开眼睛时,面上却已然恢复一贯的平静清冷,他的眸色却愈发阴冷。
赵政霖轻启薄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说话!”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刺骨的凉意,语气森然。
他的声量本就不低,却还有意无意地注入了些许内力。
这两个字在翼听起来简直振聋发聩,他被震得浑身一颤。
翼僵着身子,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抖着声儿回道:“这,这是柳氏,不,这是柳夫人所托,她交待身故后方可将此锦囊交给殿下,是,是以,属,属下……”
他惟恐多说多错,只得继续伏地叩首求饶,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政霖相信他并没有说假话,且不论她出于何种目的将这样一个锦囊托付给翼,她的最终目的仍是想经翼之手,最后将这个锦囊递到他手上。
换句话说,那实则是柳明溪对他的嘱托,临别所托。由此可见,柳明溪那个真真假假的约定,果然只是一番推托之辞,赵政霖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描绘。
可是,为什么呢?赵政霖不禁想到了那种可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