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并不总是热闹繁华,尤其是在风雪天,一入夜,整个京城都显格外沉寂。若是回春巷这般僻静的小巷则更加,到了夜间静得瘆人,说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
在夜色的掩护下,安如玉被李龙海用大氅包裹得严严实,紧紧抱在怀中离开了宾安客栈,来到停在巷口的马车上。
尽管马车外寒风呼啸,飞雪连天,车内却暖融融的。
直到安如玉被妥妥地安置在马车内,仍感到有些不真实。
这驾马车外表虽说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定制的。四壁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说,还特意铺了纯白色狐皮褥子,这是她最喜欢用的。
在她身下是绵软舒适的褥子,她的身上盖了厚厚的貂皮大裘。她的手上、怀里、脚边各有一个暖手壶,不多时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才有种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只在仿若人间炼狱的宾安客栈住了短短三天而已,却受尽了人间的疾苦。以至于,她不过是回到从前所用的马车中最不显眼的一驾,竟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车冒雪离开回春巷之际,李龙海也已安排妥当一切,他当夜便护送她出城,前往温泉庄子。
安如玉由衷感慨,李龙海做事向来这般细致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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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城外时,听到外头的车把式好像嘀咕了几句,安如玉便示意在她身边的侍候着的红绡出去看看。
“殿下,喜事,大喜事!”红绡喜不自胜地嚷嚷着,“出城时,那天上还跟漏了似的,不住地飘着大雪,谁知转眼雪就停了,李管事说咱们今晚上定能到庄子上。”
安如玉蜷在马车内听着红绡的禀报,她的心中不无欣喜,雪停了,真好啊!
安如玉抬手掀起布帘的一角,果然看到外边没有再落雪。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丁点星辉,偶然兴起一阵寒冽刺骨的夜风,仿佛能将天空中浓墨似的云层都吹得东飘西荡,皓月的光芒从层层叠叠的云缝间透***些许。
回顾她的半生,何偿不也是如此,在经历过彻底的黑暗之后,总会出现一线希望。
而她总能凭着那一线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希望,步步为营,反败为胜。她正是这般,从一枚弃子,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往后,她还会爬得更高!
才不枉她到这个世上来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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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马车内一灯如豆,安如玉身边的红绡和紫绫已经相互依偎着睡过去。她则听着马车外的寒风呼啸,马蹄阵阵,眯起眼儿打着盹。
因着车内暖和的缘故,安如玉的身子恢复不少,就连咳嗽都明显好转许多。
只不过,或许是她这几日过得没日没夜的,等到真正到了夜里,还是身在这般温暖舒适的马车上,她却出乎意外地反而没有了睡意。
正当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际,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了李龙海的声音。
“殿下。”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飘渺,但是安如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遂问道:“何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无力。
马车外的李龙海似乎微微有些迟疑,他吞吞吐吐道:“是风华苑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沉重,让人一听就感觉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发生了。
安如玉的脑子里仿佛轰地一声,霎时间空白一片。要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就在那边!她顿加重了语气问道:“咳咳!都是自己人,你说话,咳咳咳!别吞吞吐吐的。”
李龙海颤着声说出了原委,“风华苑走水了,属下推测,此事应是有人蓄意为之。”
李龙海此时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语言形容,毕竟他刚刚让人对宾安客栈做同样的事,不,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
他何偿不知道,宾安客栈内横死的那些只不过是被牵连的无辜人,他也知道他们所做之事有伤天和。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