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万支箭矢从大殿上射下来，漫天密密麻麻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阶下的士兵边抵挡，边往上冲。
李尔冲在最前面，他看着大殿下的人挥舞着剑，已经挡下了无数的箭矢但是肩膀依旧被射中了。
李尔正欲挡在他的身前，身后忽而响起一声长鸣，一只有力而疾速的长箭飞了出去。
这是塞外军特有的鸣风箭，能在长距离外射杀敌人首级。
大殿之上射下来的箭一时间都乱了方寸，上面的首领已经被射杀倒地。
殿前很快被大队人马团团围住，耳边的阵阵风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此时的重九眼前已经是大片的昏暗和血红，不知道哪里的血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身体终靠在剑上终究是支撑不住了，方才中的箭已经被他拔了下来。
他跪在雪地之中大片的雪花落到他的肩上，身侧遍地都是断掉的箭矢。
远望而去他是洁白地上唯一一点儿污浊的颜色。
重九右手还握着剑，最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眼前簌簌雪花而过，他茫茫中看见前面有一个浑身素白衣衫的人朝着他走来。
不过是转眼之间，那人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耳边除去风雪的声音，还有一道熟悉而清冽的声音响起来：“臣，参见三殿下！”
顾以朔左手执剑，刚好同重九相对。
顾以朔行礼的姿势要比重九更低，那是作为一个将军真正臣服的姿态。
重九似乎过了好久才回笼了自己的思绪，剑应声倒地压出雪痕，带着血的手染红了素白衣衫，“……将军，不怨我？”
顾以朔紧紧握他的手，对上他沾着血迹和发丝的脸庞，不知从哪里他的脸侧卷起了一层褶皱。
顾以朔抬手将这层面具再次揭下来，露出里面苍白而瘦削的面孔了，常年被遮掩的皮肤比雪色还要白上几分。
这才对，这才该是他的样子。
刀削斧刻般的轮廓，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睛里面从前盛着流光溢彩的颜色。
这是顾以朔此生见过最美的人。
顾以朔喉头滚动，藏在心底的感情涌动着，“若是说容貌，我定要怪你，生成这般样子也不示于我看。”
顾以朔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若是说其他，殿下觉得我舍得吗？”
顾以朔伸手抚去他脸上的脏污，轻声问道：“重稼，疼不疼？”
三殿下名唤梁归惕，字重稼。
梁归惕再次听到这个的称呼仿佛已经耗尽了半生，终于尽头还有人在等着他。
梁归惕将自己的头安心靠在了顾以朔的颈窝之中。
顾以朔感受到了温热伴着血一起染上了衣衫。
怀里人终歇了，顾以朔揽过他的腰身，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李尔和西北军的部下站在一旁等着顾以朔的指示。
“将雍贼囚于太和殿之上，任何人不得出宫门！”
阶下万千士兵无一人胆敢直视将军与殿下。
顾以朔就这样带着人离开了宫殿。
——
回到了将军府里，顾以朔未许旁人插手，直接抱着人回了自己的院落。
刘伯跟在后面不敢有一点儿怠慢，“我去请大夫。”
顾以朔脚下步子没有停，说道：“不必了，我亲自来给他检查，把药箱拎来。”
梁归惕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鲜血，他外面的衣袍被顾以朔扔在了地板之上。
落出来的白衣都被刀锋和鲜血交织地破碎，冷冷贴在人的肌肤之上。
顾以朔控制着手下动作，他拨开衣衫，在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不适哼了一声。
“乖些，要给你上药。”顾以朔更轻了些，生怕他会疼。
顾以朔常在战场上，处理刀剑伤没人比他更熟悉。
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