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倏忽,年关转瞬即过。宁幼仪悄悄为钟珩缝制的寝衣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针。
钟珩几乎每日都会来一次,偶尔一日会来两次。白日午间时不时地来她这里蹭个午饭,晚上睡前他都会来看着宁幼仪入睡。
所以宁幼仪缝制寝衣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东躲西藏的,可不容易了。
她极尽了心血,衣上绣了腾飞的鹤,袖间也绣满了玄纹,内里的一层用了十分柔软贴肤的面料,还藏着她绣的金线小兔子。
寝衣的领口与裤腿也绣着金线小兔子,都是宁幼仪的小心思。
因为加了一层柔软的内层,平日里当做内层贴身的衣物穿亦是可以的。
若不是她手不够巧,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都绣上去,好让钟珩穿上这件寝衣时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她。
她这边美滋滋地想着,将寝衣整齐地叠好,便听下人传报薛婉恬来访。她一下欢喜极了,“直接将人领到我这儿来便是。”
许久未见薛婉恬,她清冷如月的脸庞也多了几丝疲惫。宁幼仪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替她斟了一盏茶,再放两匙黄澄澄的蜂蜜。
“怎么了?脸色看上去这般憔悴。”宁幼仪抚平薛婉恬无意识皱起的眉,担忧地问。
薛婉恬笑笑,“马上要嫁入成王府了,这几日宫里来了几个嬷嬷教授礼仪,可苦了我。”
嫁妆单子、嫁衣、礼仪流程,一样一样的,叫薛婉恬真真是消磨殆尽了即将新婚的兴奋与期待,只剩下疲惫了。
宁幼仪悄悄抿唇,她暗自咋舌,原来成亲的流程与事务这般复杂吗?
薛婉恬看着她这懵懂单纯的模样就来了气,宁幼仪自是当个甩手掌柜便好,其余的,钟珩都会给她办得妥当,她只需要新婚时带个人去就好。
薛婉恬点点她的额头,“兴许以后见面,就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
同嫁给了皇子,即便成了妯娌,也是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府中。
更何况,大皇子夺嫡的野心摆在明面上。薛婉恬也觉得头疼,她一向自持冷静,可是此刻,她当真为她与宁幼仪的注定的结局感到无力。
她的婚事向来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看着宁幼仪担忧的眼睛,薛婉恬把这些思量与忖度都暗自腐烂在了心里。
未来总是没有定数的,薛婉恬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她唯一的野心兴许是找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中人,但这注定只是一种渴望。
宁幼仪听了薛婉恬的话,也惆怅地撇了撇嘴。等她成了太子妃之后,便长久地居住在皇宫中了。
成王已经有了封地,也在京中建了成王府。她与薛婉恬的距离,在无形之中越来越远了。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笑着凑到薛婉恬的耳边。
“婉恬,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日钟珩把整个东宫都封锁了,没有让宁幼仪怀孕的消息流传出去。
如今有人在暗处对宁家虎视眈眈,钟珩不想打草惊蛇。
宁幼仪十分理解他的做法,但是薛婉恬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相信薛婉恬,也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薛婉茹。
薛婉恬喝了一口茶,目光示意宁幼仪接着说。
宁幼仪拉着薛婉恬的手,覆在她的腹部,“我有宝宝了。”
薛婉恬当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她被茶水呛到了,轻轻咳了几下,才放下杯盏,不可置信地回问,“你说什么?”
宁幼仪眉目间落下些羞意,她细声细气的,“我怀上宝宝了。”
薛婉恬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难以想象,如此平坦的腹部里竟然悄无声息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薛婉恬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才接着开口问宁幼仪,“你们那……之后的第二日,你就没喝避子汤吗?”
宁幼仪害羞地摇摇头,她和表哥都是第一次,而且当时的情况紧急,他们哪里想的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