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丸,钟珩一眼再未给程慕,直接横抱起宁幼仪离开。冬夜寒风刺骨落索,宁幼仪瑟缩着窝在他怀中,被打更声悠悠吵醒。
她哼唧嘀咕着把脸往钟珩怀中藏,皱着秀气的眉。双手附耳也抵不住打更人敲锣巡夜的魔音侵袭。
钟珩睨她一眼,随手拢紧了披风,盖住她通红的耳尖。宁幼仪从好梦中被迫苏醒,如剪秋水的眼眸现出刚睡醒时的懵懂。
而随即她便发现自己竟然被钟珩抱在怀中,宁幼仪脸上浮出可疑的红晕,刚才喂药时也被表哥抱在怀中……
宁幼仪觉得自己作为闺阁女子的矜持全都化为云烟了,虽然没有其他人看见,但她就是羞得不行。
钟珩没有管她的小心思,他做事一向最讲究效率,能抱着为什么要她慢悠悠地走回家?
不过为什么次次都要翻窗进出,这便是情趣了。
对于宁幼仪,他总是会莫名地多出许多耐心。
宁幼仪被轻柔地放上床榻时,两抹醉晕还未消退,眼中似有盈盈云水般多情。
钟珩随意抚弄她的侧颊,摘下她的耳珰,好叫她睡得更加舒适。“怎么还在害羞?”
他刚得知宁幼仪身上如此多灾多难,此刻对宁幼仪分外地温柔。
宁幼仪害怕再纵容他下去,钟珩能不要脸得替她换了寝衣。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快自燃了,抻起手臂向床的深处缩去。
“表哥,我自己来,你、你快回去。”
钟珩站立,挑眉看她,“从前不都是如此么。”
宁幼仪听罢,当真觉得失忆前的自己真是放浪不堪。未成婚怎能……怎能如此亲密呢?
果然坏女人不是人人都当得,她还需多加修炼才是。
她“哎呀”一声,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表哥,你回去嘛——”
少女情怀总是诗。钟珩眼中含着几分笑意,终于替她放下了床帷。
宁幼仪这几日又写了几封信回雍州,只是阿父始终未回复,或许是政务太忙,也有可能是阿父已经启程在京城的路上了。她还想向阿父炫耀自己受封长乐郡主的事呢,可惜没有回复。
宁幼仪靠坐在四水亭的亭角,支颐懒散看着亭下水中的鱼儿摆尾,时不时洒下些鱼饵。青丝垂落在鬓角耳边,随风散起。
宁伯桉到时,便见一副美人戏鱼的冬日图。少女身量纤瘦,满目尽是温柔。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兰色织锦的长裙,玉白色的腰带束腰一素,不堪一握。
他几乎要看痴了,宁幼仪的目光远远投来时,才恍若回神般,儒雅地拱手作礼,“表妹。”
宁幼仪亦起身回礼,也轻轻唤了一句,“世子。”
她说话声音也极甜极清,端庄贤雅中总有少女的娇丽可爱。宁伯桉极喜与她交谈,只是此刻他眉目间却难掩失落。
“表妹似乎,从不唤我表哥。是因为宁幼真吗?”
宁伯桉自小便与这位妹妹不怎么熟悉。他不是当今的承恩伯夫人的儿子。
宁幼真之死,在他看来只是咎由自取。
宁幼仪连忙摆首,上前一步,“世子事务繁忙,又有官职在身。幼仪礼重,才不敢唤表哥,并非是故意的。”
宁伯桉也是京城里闻名的美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以说不过如此。
他卸下往日古板严厉的面目,笑着说:“不,我极希望表妹也与我亲近。”
宁幼仪颔首,浅笑着唤了一句,“世子表哥。”
宁伯桉耳尖微红,他捂拳轻咳一声。他常见宁幼仪向薛婉恬撒娇撒痴,虽然拘于礼数,他从未听清具体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敢驻足远观。
但……他亦想听表妹对他也这般撒娇。
宜嗔宜喜,宜室宜家。
不论是那日宴前、宴中、宴后,他眼中也唯独只有表妹一人。
只是表妹始终与他不甚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