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堡大厅中熟悉环境的姐妹们都突然看到黎罗匆匆退出办公室,上前想要拦住她的付离追也晚一步跟了出来。
付半野察觉到怪异,头顶魔角尖端盛放出火焰,喷薄而出,纵身飞跃,落地在楼梯上隔开黎罗和愣在阶梯上方的男人。
黎罗躲在半野身后,给付离追挤眉弄眼,最后悄悄拿出口袋里的药瓶示意,最后竖起一个大拇指,手语翻译是:你和她好好谈谈,我才能把药给你。
“你的收集癖还不满足吗,你要对我的姐妹做什么?”付半野富有情感的紫色双瞳里透着怨念和责怪。
黎罗想着自己该退场了,可付半野却需要勇气似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没有,我不会了,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人的事了,你重视的、珍贵的人,我更不会。”付离追吐露的每个字都是哀念。
黎罗着急啊:你们谈点有用的话,多少释然一些负面情绪啊。
“我决定永远在你的视线中消失。”付离追凝视半野的眼神后再无顾虑。
“你在说什么?”半野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刀绞般的心痛,而她握住身边黎罗的手也不住用力。
“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从你的视线中消失呢?”付半野反问:
“你爱着的魔女,迎接的是无法抗拒的命运,尘烬。为什么你追寻着残骸都花费了几十年百年,创造出一个这样的我?”
付半野深吸一口气,态度更为坚决:“我不同意你走,你可以留在玻璃娃屋,成为这里的管家也好,一个普通的居民也行,只是你再也不能创造人偶,不能再使用创灵的咒语。”
看见对方的面容挂着一丝苦笑,半野让步:“我和我姐妹们的加入,不是来夺走整个集会,只是让身为魔女的我们有集中的力量源泉,有归属。
你…也可以去现世逛逛,还是要记得回来,因为,这里是你一手创建的家。”
黎罗的目光前后游移,赶紧做手势让付离追顺着这些话开口回应。
“几百年时间我屡战屡败,一心想要复活你,想要残烬再生出火来,我为此执着、上瘾、给自己创造千百个回归以往最美妙感情的愿景。”付离追摇着头,
“但这重燃的薪火,有新的燃料,呼吸新的空气,是截然不同的生命。
看着好好在过自己人生的你,才让我发觉,我其实已经死去很久了。”
付半野这时有些慌了:“是,我认为你是个闭门造美女开后宫的怪男人,我讨厌你把所有人都关着,当成你的狱友似的。现在的我,都无法定义和你的关系。
但至少,我、其他人偶女孩都有生命了,只要你把陈列柜一样的玻璃幕墙开窗透气,不再只想要你的爱人,放我们自由,也许,你也就自由了。”
“半野,三位魔女的残骸做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偶在一年内成长到现在的模样,我就知道,我最后还是留不住你。
你是风吹再生的余烬,火苗从盛到衰,你的寿命相比拥有血肉之躯的平凡活人缩短了十倍。”
付离追此话一出,黎罗拉了一把身前的半野,半野没有回头,只是倔强地咬着牙。
“十年有多短暂,我就要看到你快速老去,一旦死亡,拼凑起来的三瓣残烬彻底归于虚无。我,无法承受。”
付离追缓缓走下楼梯,伸手放在半野的丸子头上,刹那间那覆在眼眶中的泪水就滑落过半野苍白的面颊。
“可我这么短的生命都在努力活着,想做什么都开心地去做,你怎么就不行呢…”
半野小声抽泣,黎罗只能用她温暖的手掌紧握她给予她安慰。
抬眼望向付离追,他那悲哀的眼瞳映着那红白分界的头顶,而央求的目光投在了黎罗身上。
那张等候终结的面孔从始如一的平静:“我现在还想做的事,就是和执念同归于尽,在虚无里为终归脆弱害怕的生命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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