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的光,鬼影幢幢。
“是你们,让黎罗害怕了?”莘纶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下意识地贴近了一些,搂住了身前陷入沉睡的女孩,把她包裹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女孩若不是沉溺在睡梦中一定无比享受融进旭日阳光般的紧拥。
她却无意识地缩紧身体,似乎如芒在背,如刺裹身。
瞬间,属于莘纶和黎罗的这栋朴素无奇的房子仿佛一头被人打搅、勃然大怒的巨兽。
它的每一片瓦片、每一寸墙灰都浮现出腐烂的混浊的毒液,它的每一块砖头,每一根钢筋,都迸发爆炸出尖锐的长刺,黑色的长刺贯穿游荡在屋外的所有鬼魂。
红黑的荆棘巨环出现在房子周身,如同围绕它旋转运转的土星环。
尖刺抖落着碎裂的残魂,尖啸共鸣着像是来自地狱的嘲笑。
一瞬长刺收回,屋外不见一丝裂口和疤痕,只剩平静的雨声冲刷着人类看不见的黑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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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代宁修接黎罗上学时就看出来了,她蹦蹦跳跳、满面春风,开心极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于是刚并肩走在一起没两步路,代宁修就直说:“今天有考试。”
“哈?”黎罗终于把开心劲儿放下,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学神同桌身上,双手合十,楚楚可怜:“今天也要拜托你了!”
代宁修嘴角一勾,不知何意地回头看向了那栋阴郁的大房子。
窗内昏暗的空间里闪过一人一猫的影子,唰一声拉上了窗帘。
“咳,今儿来个小测啊,课桌拖开,认真对待!”
老师分发下去了卷子。
黎罗把下巴靠在课桌上,瘪着嘴恋恋不舍的模样对拖移开距离的代宁修悄悄挥手,其实是在挤眉弄眼地想让他在做题期间找准时机给她传递答案。
代宁修把课桌拖开一人走道的距离时,橡皮掉落在地。
他顺势俯下身捡了起来,可抬起头时几乎就要贴在黎罗脸上,他浅浅微笑:
“不用不安这四十分钟,以后我们也有的是同桌的机会。”
黎罗完全停住了呼吸,就那一瞬,还以为代宁修要亲上来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当着那个近视一千度的老师的面…
代宁修快速回到了座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接过卷子就传给下一个人,头都不再转过来一次。
黎罗眨巴着眼,视线一直放在离她一米远的同桌身上,就在他说那句话时,这么近的距离才让她发现,代宁修一直戴着隐形眼镜。
和寻常的隐形眼镜不同,那是趋于纯黑的不透原瞳色的镜片,并且镜片之下,似乎有什么血红的小点在瞳仁里蠕动。
黎罗直立起身子,无声地为自己的所见感到可笑:“学神看多了书入魔了吧。”
这四十分钟,黎罗可太难熬了。
因为她找到了好几次绝妙的可以传递答案的时机,可是对面的代宁修,一次都没抬起过头。
他什么暗号动作都没做,只是端坐在那,握着笔龙飞凤舞、一刻不停。
黎罗咬着笔杆,试图自己做题,还是忍不住依赖对方的答案,时不时瞥过眼,过一会又只能失望地看回自己的卷子去。
身边有了一些动作,黎罗赶紧抬头,却看到代宁修自信满满地提前交卷了。
黎罗仰着头想看他桌上有没有留下记答案的小纸条。
什么都没有,桌面上连草稿纸都没有,只有一个放满文具的笔盒,和他刚用完的笔。
黎罗如坐针毡,似乎憋了几节课的小便,有些冒冷汗。
拿出手机查题,居然全是改过数字的题全都搜不到答案,她对这张卷子的每一个文字数字都完全陌生,就像把她这个社恐丢在了满是热闹外向的人堆里一样。
代宁修这四十分钟里似乎丢失了记忆,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