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事究竟何人才能说得清?
素昧平生之人甘愿为靳淮说尽好话,而且血亲手足却对他没个好脸。
元念念应下老翁的话,同他郑重许诺:“我会对他很好很好,还请阿翁放心。”
但多好才能算好,她不甚清楚,只愿叫老翁放宽心。
眼见日头不早,她作势起身告辞,行至门前却被叫住。
老翁从木架上的匣子内取出一个被红绸布四四方方包着的物件。想来是年代久远,红绸布颜色虽光亮,但边角已然抽丝。
眼见老翁颤颤巍巍地将这个物件递来,元念念忙不迭接过。
“这是我亡妻留下的物件,曾想着留给哪个小辈。可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亲戚大都不愿同我走动。想来郡主还算有眼缘,只盼您切莫嫌弃。”
闻言,元念念的指尖微微发烫,老翁的弦外之音她更是能懂。
他将靳淮视作小辈,如此种种只因是对小辈心上人的一些照拂。
元念念自不会去推拒这份好意,欢欢喜喜地收下后又同老翁唠了些家常才起身作别。
她在回程的马车上才将红绸布展开,里头放着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通体白润的料子上有着少量划痕,想来是由来已久。
料子虽算不上上乘,可要紧的却是这份心意。
念及于此,眼眶微热。许是想到因感动落泪有些丢人,忙打开了帘子吹风。
风在她耳边呼呼而过,马车惊起了地上的银杏,车轱辘压出了一道道痕迹。
回府途中插曲虽多,但她仍旧不忘正事,方叙白先前说过的话叫她不得不警醒。
她才踏进府门,便能听见从正厅中传出的欢声笑语,其中不乏少女的娇嗔和长辈的打趣。
无需多想,她便知晓是元铮将陆知带回府中请家中长辈掌眼。
他们并未与她一同上山,而是先行一步将人押解至京兆尹府静候发落。
如今正在正厅与元父元母谈笑,元铮献宝似的将人逗得满脸赧然。
见她来了,两人才稍微收敛了些。
“你脚程怎么这般慢?可是去了何处?”
元铮伸长了脖子衔过陆知手上的酥酪,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我实在好奇书院门口发生之事。”
此话也引起了元父元母的兴趣,皆抬眼看着她只等下文。
元念念将仆从挥退,走上前才低声说起:“方叙白同我说了许多事,听完心中只觉不甚畅快。”
“他说什么了?”
元母一听这名稍稍坐正,先前眼里的喜色此时也难寻踪迹。
“他同我讲了许多事关东阳侯的事,京中遍布他的眼线,就连咱们长公主府也不曾落下。”
元念念抬头端量元母眼中神色,见无异样才继续说起,“他还说东阳侯在京郊豢养死士,同北漠和东越也来往密切。”
“他说的话可能保真?”
元父并不甚在意真假,更不关心答话,只问元念念:“他能同你说这些,必然是你承诺了他一些东西。是什么?”
“他想让东阳侯再无掌权之可能。”
听完这话,元父眼里的眸色即刻冷了下来,盯着元念念细看了半晌,问起:“你应了?”
“应了。”
元父皱着眉,深吸了几口气,待心气顺了之后才吐露一句:“你胆子倒大。”
这话在此情此景下诚然不是好话,元念念猛然清醒过来,开始反省起自己的唐突。
“念念也是好心,你吓唬她做什么?”元母不愿叫父女再生隔阂,只得紧赶着劝,“你阿爹并无恶意,只是这事牵涉过广,他只是不愿叫你涉险。”
元父见元念念神色低迷,才知是自己说了重话,可又拉不下脸来,只好梗着脖子不说话。
“这些事真假不论,我自会派人细查。”
元母拍了拍元念念的手,仍旧不忘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