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程清清算好了时间,下课铃一响就冲出了教室,直奔公交站。
虽然过程充满曲折,但也总算是在预计的三十分钟之内,抵达了方家胡同。
方家胡同很窄,窄到只能一个人走过,两个人都无法并肩而行。
程清清站在胡同口,才发现自己的莽撞。
她来找谁啊。
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顾述那天到底是从哪一家出来,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家,就这么贸贸然地来了。
自己果然头脑简单。
胡同口坐着一个晒着太阳织毛衣的老太太,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穿着校服的程清清,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是新搬来的?”
程清清摇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蹲下去问道,“老奶奶,您认识顾述吗?”
老太太忖度了一阵儿,“不认识。”
“哦,谢谢您。”程清清失望地站起身来。
老太太继续低头织毛衣,“这两天怎么了,总有穿这套校服的学生来呢。”
程清清听见老太太的话,双眼放光地继续问道,“还有穿一样校服的人来过吗?”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昨天来了一个可精神的小伙子呢。”
“那您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家?”
程清清按照老太太的话,摸摸索索地走进胡同深处,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绕过许多破旧的瓷盆、木箱。
“29号,就是这里。”程清清看了看门口掉了漆的门牌号,深吸一口气。
刚想推开门,就听见了里面怒火冲冲的争吵声。
“你以为小述还会认你么,告诉你别做梦了,顾述是我儿子,现在我们离婚了,他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顾宏你脑子拎拎清,你就是个穷工人,有什么资格当顾述的父亲,他有多优秀你知道吗!”
周书贤尖利的声音。
程清清原本想要去拉门环的手就那样僵住了。
怎么会是她。
是啊,自己早该想到的,能让顾述六神无主的人,除了他上次说过的酗酒的父亲,还会有谁。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酒瓶砸了一地。
“周书贤,儿子就是我儿子,你少在这撒泼,工人怎么了,穷怎么了,我没偷没抢,告诉你周书贤,我要定了儿子,他就得跟着我!”
“你!”能听出周书贤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程清清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的争吵。
无能为力。
她甚至连打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呢。
堂堂正正地站在顾述父母面前,告诉他们这应该是顾述自己的选择,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决定他的人生。
她做不到。
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程清清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跳了起来,“谁?”她轻声说,回头去看,竟是顾述。
他大概在发烧,面色有些苍白憔悴。
“你怎么来了?”程清清讶异。
“你都能来,我怎么来不了?”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昨夜那一场大雨,只是一个悲伤的噩梦。
“我们出去吧,他们吵不出什么结果的。”顾述推她朝外走。
“会不会有事啊?”院子里又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程清清不禁担心。
“没事,我小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吵。”和昨夜的彷徨不同,今天的顾述,看起来格外... ...轻松。
出了胡同口,刚才的老太太还在织毛衣,听见动静,看见两个人走了出来,朝他们笑笑。
程清清朝她点点头。
老太太看着两个人慢慢离开的背影,嘴角挂起微笑,“我和老头子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么大呢。”
公交站。
程清清记不起来应该坐几路公交车回去,拿起手机又是一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