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清猛地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看书的女孩。
女孩一下子站不稳，尖叫一声，直直地朝后面倾去，碰倒了书架。
眼看书架就要倾斜下去，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及时地从另一侧扶住了它。若是不然，恐怕整个图书馆的书架会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部倒下。
顾述拍着手上的尘土，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有些不满，冷冷地说，“程清清你能不能消停点。”
“哦。”程清清不自然地应着，又想起旁边的女孩，“同学，你没事吧。”
女孩却并不回答，一双好看的眸子闪动着，一直追寻着顾述的方向，终于红唇轻启，“是顾述吗？”
顾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缓缓吐出几个字，“小夏姐姐？”
“对，是我呀。”女孩优雅地笑了。
顾述的冰山脸上居然难得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所以小夏姐姐你，是顾述妈妈同事的孩子？”程清清咬着水杯上的吸管。
“对啊，我初中时去了美国，这还是第一次回国呢。”何夏笑着说，温柔得不可方物。
她一直在美国啊，难怪没听顾述说起过。
“啊，原来如此。”
顾述留意到程清清眼神中的落寞，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顾述，晚上一起吃饭吧。”何夏容色精致，自有一种幽兰般的气质，“清清，你也一起来啊。”
“啊？哦，好啊。”程清清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抬眼对何夏说，“那我也去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顾述拎着书包，和程清清一前一后地走着。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像是一张交错的网。
“你和何夏很熟吗？”程清清追上几步，打破了沉默。
“嗯，小时候大人工作忙，她常常带着我玩。”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清清瞬间脑补出青梅竹马的漫画场景。
然后就不开心了。
热闹喧嚣的火锅店里，整顿饭程清清都处于一种情绪低落的状态。
虽然顾述也没有跟何夏多亲密，但是何夏的出现，还是让程清清狠狠地自卑了一把。
服务员小妹添菜的时候，不小心把醋洒在何夏洁白的裙子上，赶忙频频道歉，她却只是微笑着对小妹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就算是在烟熏火燎的火锅店，何夏这样的女生都是完美的女神，永远不会出糗，永远不会失态。
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猪八戒。
吃完火锅，何夏说要自己打车回家，表示顾述只送程清清就好。
“那，走吧。”顾述看着何夏走远，转身对程清清说。
“好。”
公车后排，程清清趴在车窗上看城市夜晚的车水马龙。顾述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听歌。
“喂。”程清清看着车窗玻璃里映出的自己，还是十六岁的稚嫩面庞。有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和顾述说说话。
“嗯？”顾述听到声音，摘掉一边的耳机。
“不是要写《绿野仙踪》吗，那这周六，我们去郊野公园采风吧。”她的瞳孔里刻着期待。
“好。”顾述点头应允，神情中带着放松和愉悦。
“你在听什么啊？”程清清随手拿起他摘掉的一只耳机。
气氛柔缓的音乐瞬间涌入耳中。
“Try to remember，我最喜欢的英文歌。”男孩声音清澈。
“我知道。”程清清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当然知道。
大学的时候，她因为考试而焦虑失眠，半夜给顾述打电话，顾述困得不行却还是撑着哄她睡觉，那个星光漫天的夜晚，他在遥远的城市唱歌给她听，就是这首Try to remember，他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歌。
“也是我最喜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