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金凤挎只篮子从街上回来, 篮里满是鸡鸭肉蛋。 贵成今天破例, 金凤没叫他外出做事。 贵成天生忙劳命手闲不得, 替金凤刺鱼切肉。 金凤在锅上烹炒烧煮, 又请瘸腿大妈来帮忙, 两个人手里忙着嘴上说笑个不停。 金凤估摸尤富快来了, 叫兰子去请干爹来陪客。 工夫不大, 尤富手拎礼品抬脚进门, 迎面撞见贵成, 见他满脸和气, 估猜是兰子爹, 推笑称呼道: “ 大爷!” 顺手把礼品放在桌上。
金凤瞧眼礼品抱怨道: “ 看你这个伢子, 买东西来做什么?” 伸手掇条凳子让尤富坐下。 瘸腿大妈打围地说: “ 人家伢子头一次上门, 还能空手来?” 金凤满脸挂喜说: “ 能吃饭了。 哎, 兰子他干爹还没来。” 声音刚落, 林成海已跨进屋, 身后跟着兰子。 金凤假意嗔怒道: “ 你这个干爹爹, 牌子大真难请!” 成海还没开口, 尤富已起身叫道: “ 干爹爹!” 成海下垂的眼皮慢慢上启, 肥脸由上而下拖出笑来, 声音浑厚地说: “ 坐, 坐!” 兰子和贵成端上菜肴, 金凤摆好酒杯筷子, 大家推让入席。 尤富死活不肯坐上席, 推辞不过还是坐了。 瘸腿大妈和兰子本来不喝酒, 今天桌上破例喝了两盅。 贵成酒量小, 喝几杯已受不了, 盛上饭来先吃, 没吃几口嘴里打起嗝。 金凤推给他一碗汤, 没好气地说: “ 不能吃慢点, 也没人跟你抢。” 瘸妈妈关切地说: “ 贵成吃饭老打嗝, 有空到医院查查!” 贵成笑笑说: “ 不碍事的。” 他喝过汤到一旁整理竹卡, 准备晚间去逮鱼。
这边尤富和成海酒趣正浓。 成海不愧是厨师, 酒量特大。 他借酒五侃六吹, 尤富不断点头。 成海见这个小乡巴佬满脸恭敬的神态, 侃得更起劲, 把在饭店里听到的奇闻趣事一股脑抖开。 其实, 好多话尤富没有听, 他的心落在兰子身上。桌上人多, 他眼睛不好直盯兰子, 偷瞟了几眼。 兰子埋头一门心思吃饭, 金凤起劲地劝酒劝菜。 尤富酒量到底不敌干爹, 半瓶酒下肚头昏脑涨, 他迷迷糊糊感到金凤来架他, 就靠住金凤棉花般肉体, 离桌到床边随身躺下, 很快呼呼大睡, 到下晚才酒醒回去。
过了几天, 尤富回家把他爹请来。 兴德和亲家母寒暄一番后, 开始打量儿子未来的家。 看来看去, 兴德心里发凉, 要说农村穷, 亲家也不富, 两间小黑屋还是租的, 屋里两张床一大一小, 除此之外, 没有其他值钱的家什。 女亲家说拆迁费到手就动工盖房子, 兴德听后点点头, 又私下问儿子想不想在此招女婿, 尤富说愿意。 唉, 认命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 亲家再穷毕竟是街上, 儿子从此跳出农门。 再说回去又怎么行呢? 黎明书记职务已遭罢免, 他的对立面当上书记, 好多人归顺西岐, 就连自己上工得做些重事。 尤富回去还有好事给他干? 不累死才怪呢! 兴德左思右想, 最终同意儿子留下倒插门。 一年后, 古河船闸竣工, 民工撤走, 尤富留下入赘金家。 这时兰子还没到结婚年龄, 尤富充其量是个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