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次问到孙婉清的病情,文嬷嬷叹了口气:“实话跟苏娘子说了,我家姑娘这次不仅仅是发烧了,还碰巧身上来了月信。我们做女人的都明白,来了月信身子有多难受,本来就虚弱着呢,结果又碰上了着凉发烧,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我们姑娘那小脸苍白苍白的。”
“大夫们开的药不管用么?”苏芸儿听着,蹙起了眉。
孙府那样阔气的人家,定能请动永宁城内最好的大夫才对,这些大夫居然连发烧和月信都治不好?
“大夫也看了,药也开了,可是姑娘要么是不吃,要么是吃下就吐,你说这药都吃不进去,如何能好起来。”
“没试试针灸?”
“试过了,就每次也就好那么一阵子,烧是退了,但是却依然吃不下饭,闻到就吐,却比女人们害喜还要严重。昨日退了烧说想吃面,结果面煮好了,要么是嫌油大,要么是嫌汤浓,要么是说有怪味儿,最终换了好几个做法的面,还是怎么也吃不进去。”
文嬷嬷诉说着写的时候,语速极快,眉头紧锁,说完便紧抿了唇角,十分焦急。
苏芸儿听了也是一样。
生病的时候,人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外加好好吃饭。
不吃饭没力气没营养,就无法与病痛做斗争。
想来这也是孙婉清一直病情反复的缘故了。
像文嬷嬷大概问了下孙婉清这些日子的饭食清单,苏芸儿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开始想要给她做些什么。
“婉清姑娘腹痛的可厉害?”
“疼,特别疼!苏娘子不知道,我们小姐每月都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苏芸儿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要做些什么吃食的计划。
说话间,已经到了孙府正门,文嬷嬷率先下了车,然后站在车下伸过手来,恭敬地扶着苏芸儿下车。
看门的小厮和老者看到了这一幕,对视了下。
车上下来的这个娘子,头发做妇人打扮,头上没什么装饰,用了个藏蓝色的素色帕子挽了个发髻,身上的衣料也是普通的棉布,袄子虽然看着挺新,但是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村里农妇。
而文嬷嬷呢,她是孙府里有头有脸的老嬷嬷了,差不多算是半个主子,孙府里上下她都能调派,而如今,身为半个主子的文嬷嬷居然如此恭敬地搀扶一个农妇下马车,而且还是走的正门。
这农妇到底什么来头?
两人心中疑惑,却不敢怠慢,也十分恭敬的将文嬷嬷和农妇让进门去。
苏芸儿这次先被文嬷嬷带去了孙婉清的院里。
她跟在文嬷嬷身后侧,一进到院子里,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老老小小的仆妇丫头们,都屏息凝神地,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看到文嬷嬷和苏芸儿进来,大家都只是躬身行礼,不敢出声。
苏芸儿很是纳闷,这些人是怎么了?是出什么大事了么?
但很快,她就会知道原因了。
苏芸儿注意到,院子的摆设与上次来没什么不同,但是在廊下,却摆了一排七八个取暖用的炭炉子。
一进到屋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苏芸儿一瞬间,以为自己进入到了养花草的暖房里,而屋里所有的人,也都穿的比较单薄。
这次孙府的室内,确实比上次来还要热了。
回了下神,苏芸儿就看到一位坐在正中主位上的老夫人。
她头发虽然偶有白发,但却梳理地十分整齐,规规整整地梳着高门大户的老夫人们常梳的发髻,发髻和耳朵上简单点缀着金簪、翠玉,她身着一套暗黄色绣福禄寿暗纹的衣袍,端着茶碗的手上,能看到带着两个翠绿的翡翠戒子。
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身上养出了一种气势,只是简单地往那里一坐,就已经带出了些许威严。
只是此刻,这威严之中,透露着焦急、心疼,还有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