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南宫稷上了马车,沈温婉撩起车窗望去,京城的夜晚热闹繁华,遍地宅舍商铺,大红灯笼照亮了整条路,绚烂昌荣。
突然一阵尘土扬起,高头大马疾驰奔过。扬鞭的男人回过头,月色衬得他面色如玉温润,一双清透的眼惊鸿一瞥,生生压过沿路的群芳。
沈温婉的心头一阵狂跳,一阵凉意刮过了骨头,她几乎忘了呼吸。
高冠束发,身着白色长衫,墨色锦袍,缎上绣着五爪金蛇,所过之处都引起了九成的注目。
南宫玉!
他此刻正高高仰着脸,若冠玉般的面上带着笑意,在灯笼火光的映衬下很是好看,却不知面皮底下是怎样张牙舞爪狰狞的模样!
沈温婉的手在袖中捏紧,她沈温婉在南宫玉心里从来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前世种种在眼前如走马灯般滑过,带着淋淋的血和恨。
沈温婉轻快的笑容里慢慢透出阴暗,垂眸掩去恨意,缩进了南宫稷的怀里。
南宫玉拨弄着佛珠,一身的礼佛香火气冲进马车。只听他调笑的声音响起:“皇兄回京也不知会我,如今抱了美人还不肯让我见见吗?”
回应他的,是南宫稷沉静内敛的目光,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甚至冷淡地放下了珠帘,只是淡淡说了声:“我回府收拾,明日自会回宫见父皇禀明回京一事。”
南宫玉早就习惯了皇兄的冷漠,目光却是越过他,正好对上了沈温婉那双刀锋般冷厉幽怨的眼,不觉惊住,那对美目中蕴含的滔天恨意看得他心惊。
“王爷!”沈温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目光小声提醒南宫稷道。
马车再也不停留,扬尘而去,落在原地的南宫玉狠狠碾压着手中的佛珠,笑靥温和儒雅的面孔狠狠撕裂,一把摔了佛珠。
他和昌平王都是父皇的儿子,可对方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还有他怀中的那个女人,总感觉莫名的熟悉……
相府暗巷之中,沈温婉由着南宫稷亲自抱起她翻进相府,将她送到了云沈芳院。
破败的小楼扎在荒凉的角落里,是离前院最远的院落,院子里长满了各色花草,荒草杂乱。
南宫稷想起传闻,问了句:“忠安侯是你的舅舅?”
沈温婉垂眼,答非所问道:“王爷该回去了。”
对方不想说,南宫稷自然多的是法子去了解,他再度看了眼灰蒙蒙的院落,飞身离去。
见他离去,沈温婉站在角落看着被烛火照得通明的院子,眸底划过一片狠厉。
院内,沈温婉的丫鬟之一玲儿笑着挽住挡在门前的阿秀道:“小姐病重,这可不是件小事,这都几天没出过门了,真叫人担心。这不,连夫人和三小姐都被惊动了呢!”
阿秀看着玲儿脸上花儿一般的笑,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小姐这两天都失踪不见的事,玲儿也知道,却三番五次地想挑明,这是想害死小姐啊!
寻常人家的女子要是失踪,即便毫发无伤地回来了,那也会被视作贞洁没了的当妇,更何况是她们家小姐!
满院子都挤满了人,影影绰绰的火光中,沈琼华扶着王氏缓步而出,面上带着几分急切,说:“你们小姐还在昏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