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隐隐传来亮光,林弈夹紧马腹,快走了几步。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是一处破败的官驿,里面隐隐传来有人喝酒划拳的声音。官驿往往是用来供传递情报的人或者往来官员歇脚换马的场所。但是自从镇北王来到北疆后,朝廷和北疆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往来路途中的官驿,也逐渐荒废,其中有不少被周边百姓改造成民驿,朝廷和北疆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废物利用改善民生了。
眼前这处驿馆规模不算大,院子内只有三处小马厩,一个二层的小楼。林弈把马交给驿卒,还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那驿卒。驿卒瞥了一眼这少的可怜的铜钱,撇了撇嘴,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驿馆一楼大厅只有四张四方桌,前两桌坐了六个人,将两个桌子拼在一起,正在那划拳喝酒。看到林弈进来几个人瞥了一眼,也没多话,继续自顾自的玩着他们的行酒令。林弈也简单的打量了一眼几人,这六人中,五人佩刀一人佩双剑,佩刀之人个个虎背熊腰,声如洪钟,听口音像是西北之人,并非北疆当地人。目光转到那名配双剑的男子身上时,林弈忍不住的把目光多停留了一番,男子一身白衣,身形瘦弱,与周围的五个粗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不像是习武之人,反而有几分江南书生气质。男子的桌上没有配酒,而是一壶热茶,和一碟花生米,看到林弈的目光,男子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林弈挑了角落上靠近窗边的一桌坐下,由于一楼大厅只有四个方桌,倒也显得宽敞。林弈叫来驿卒,要了一壶温的屠苏酒和一份三白饭。这屠苏酒是北疆的特产,因其酒性醇烈,深受边关军伍人士的喜爱。三白饭顾名思义,就是白菜,白萝卜,白米饭,清汤寡水没有半点荤腥。
就在林弈边喝酒边欣赏窗边雪景之时,驿馆外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破草鞋更是露出了大脚趾,摇摇晃晃的从门口向大厅走来,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手里那酒葫芦,看上去是有些年头的产物。
“喂,老酒鬼,你要是想借宿,这大冷的天我也不赶你,你去边上马厩和马挤一挤,别往门里凑,我这还得做生意呢。”驿卒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一楼门口,拦住了那人的去路。这老酒鬼也不恼,抬头冲着驿卒咧嘴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说道:“嘿嘿,麻烦再给来点酒呗。”此时这驿卒终于不耐烦了,推着这老酒鬼就往院外走去。“且慢,麻烦你再给我上两斤酱牛肉,两壶屠苏酒,让他坐我这里吧。”林弈突然开口道。驿卒转头看了看林弈,嘟囔了一句,也没有继续拦着,就下去备酒了。
这老头笑嘻嘻的走到林弈这桌来,林弈顿时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多久没洗澡了,刺鼻的汗臭味夹杂着酒味,让林弈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屠苏好,屠苏好,杯酒入肚,一梦黄粱。”这老头坐下后自顾自的吟起了诗。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为这北疆的夜,又增添了几分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