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都弥漫着脂粉气息,各种淫笑声,莺声燕语,伴着丝竹管弦,不眠不休。
其中最大的那家乐凰阁,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这里是男人的销金窟,是男人的乐土。
只要你有钱,在这里可以享受当朝皇帝也享受不到的纸醉金迷。
巨大的花灯照的满街通亮,脂粉气息从街头飘到了街尾。
这里的姑娘和公子更是个个色艺双绝,论容貌论才艺,就是宫里娘娘也比不得。
君莫离对眼前的红粉世界完全无感。
他几个纵跃,跳上楼顶,揭开一片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向下望去,果见云天音清醒了。
此时的他双手被吊在一个刑架上,双脚腾空,脚下放着一个炭盆,像是很热,双脚不停的踢蹬着。
那鸨妈道:“怎么样?小公子,告诉妈妈,热不热,只要你说出来,妈妈就放你下来,还给你水喝。”
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诱哄道:“小公子,说出来,随便说点儿什么都行,喊两声也行。”
见云天音依旧不开口,继续道:“要么你就哭,掉几滴眼泪下来,妈妈就宝贝你。”
云天音尽管全身难受,挣扎不休,可那只是身体的本能。
那鸨妈见哄骗无效,也失了耐心,掐着她的下巴,抬起脸来就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看得屋顶上的君莫离也是瞳孔一缩,顿时拳头攥紧。
可转念一想又缓缓放下。
那鸨子手上金戒指戴了好几只。
一巴掌下去,孩子脸上就是红红的几道血印子。
而那孩子一抬头间,目光与屋顶上的君莫离对视。
君莫离似乎想起了什么,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孩子,被绑在刑架上,周身铁链缠绕,痛苦挣扎不断,也同样用那么一双空洞迷茫的双眼,望着他。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人是谁,一个片段在脑中闪过,再也抓不住任何讯息。
君莫离再回过神来,见那鸨妈正在给云天音的小脸上药,还碎碎念道:“我的乖宝贝,是妈妈错了,再也不打你脸了,这么细嫩的皮肤,划破了,得瞎多少银子?”
这时旁边一龟奴也道:“妈妈,这孩子或许真的是个哑巴,要不就放弃吧!”
那妈妈怒目道:“你懂个屁,大爷们下场子是来找乐子的,就这么一块木头,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就算不会说话,好歹会喊会叫也成。你给我继续调教,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人也甩门出去。
君莫离回了别苑小筑。
第二天,日上三竿,雀鸟在枝头吟唱,树上的秋千架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君莫离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像是女娲娘娘造出芸芸众生后剩下的边角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责任,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
可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人需要他,他也不需要别人,他想保护的人都失去了。
曾经保护他的人也弄丢了。
活着的意义好像并不存在。
人生八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每天睁开眼睛,都有一种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感觉。
找不到活着的价值。
中午时天气很热,他去了后山冷泉,远远看见潭边一抹小小身影。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待走到近前,出乎意料,那个人怎么会是云天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里捧着小楼的那只雪白洞熊,一人一熊玩的欢快。
那个孩子也上扬了唇角。
洞熊亲昵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半张小脸,她也捧着那毛团子往额上贴了又贴,熟稔的程度如同多年老友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