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道:“圣上如果想要证据,请答应凌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凌云道:“凌云以前在刑部尚书府协助吕大人破案时,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鉴别芙蓉花毒的方法,如果圣上能够派仵作以此方法检验太子与吕大人的死因……”
“你的意思是要朕搅扰太子亡灵,开棺验尸?”皇上的手紧握成拳用力抵在了几案上。他的呼吸很重,眼睛发红,他在强行压抑着心里翻涌而起的怒气。
凌云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虽然紧张得有些无措,但他依然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他用力噬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字一顿道:“凌—云—惶—恐—”
“凌云,你大胆!你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就不怕朕杀了你么?”皇上沥血的眸子圆睁,衬着那张棱角分明、气势凌人的脸;那里似乎禁锢着一头野兽,准备随时出动。
凌云身形忍不住瑟索了一下,明知这样会触怒龙颜,明知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可事到如今,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苦笑一声道:“凌云本来便是身获重罪,万死难辞其咎——圣上若是能够查清太子与吕大人的死因,还逝者一个公道,还凌云一个说法,凌云死又何妨?”
“凌云,你这是破罐子破摔的节奏吗?”皇上冷哼一声,目露睥睨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早晚难逃一死,所以就无惧无畏了是吧?”
凌云神色镇定自若,紧蹙的眉头间透着历经沧桑洗礼后异乎寻常的冷静。
他朝着皇上恭恭敬敬叩了一首,沉声道:“凌云不敢。凌云只想查明事实真相, 肃清朝野奸佞及天枭匪患,还那些枉死的人一个清白与明了——如此太子殿下与吕大人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而凌云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坎坷,纵使一死亦没有遗憾了。”
皇上一时滞住。他慢慢回转身,面容一半隐藏在背光的阴影里;神情几经变幻,显得讳莫如深,愈是加剧了他的凝重与沉郁之感。
大内总管冯朝英在一旁不错眼珠地瞅着皇上与凌云你来我往的应答,脸上原本的彷徨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刚刚浮现起的希望,眉宇间亦多了些迫切的焦灼之意。
此时见两人之间出现僵持,他急忙俯身跪倒,连连叩首道:“圣上,为臣以为,凌云所言虽然有失礼法、触犯天威,但他毕竟是一片忠心,一心一意只为了查清太子之案。
“诚然,要想使太子之案水落石出,铲除奸恶,也只有重新开棺验尸这一条途径了。微臣所言句句发于内心,出自肺腑,还请圣上三思!”
俗话说“三人成虎”,如今凌云与冯朝英两个人都这么说了,这位优柔寡断的皇上的心思不禁有些动摇了;何况他的意志原本便没那么坚定。
他转过脸来,面无表情望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两位臣子,眉心微微动了动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改日再议。”
夕阳喷涌如血,肆意张扬,似乎要迸发出全部的力量,将这世间的喧嚣荡涤一空。
皇上赵煜回到寝宫,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跟皇后钟氏约略择要地说了一遍;然后又斟酌着说话的语气与方式,柔声说道:
“依据凌云等人的判断以及某些佐证表明,太子与吕文正十之八九是中了芙蓉花毒;不过这也只能是推测,要想得以进一步落实,还需要派出仵作进行详尽的验证,所以这还需要……”
说到这里,他踌躇着住了口;只默默扫视了皇后一眼,便长叹一声,颓然垂下头去。
皇上虽然话犹未尽,但用意已经再明了不过了;钟皇后又是何等样人,自是心领神会。
她本是太子赵廷的生母,为人贤淑贞德,通情达理。自从太子死后,钟皇后痛不欲生,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此时闻听皇上的一番倾诉,想起无辜惨死的儿子,她的胸口像刀绞一样,全身止不住泛起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