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也罢,恼恨也罢,都已经没用了。为今之计是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使得一切做到滴水不漏。
他想,明天一早他就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丁大人,听听自己的主子对此事的看法,然后再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翌日辰时,阳光熹微,空气清冷。城外的旷野上,荒草离离,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草尖上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小驿亭,丁玉荣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这时,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抬头望了望天色。云影氤氲,将天际镶嵌上一层晦暗的光彩,层层叠叠的,令人眼花缭乱。
终于,丁诚的身影出现了。
丁玉荣急忙迎上前去,“状纸带来了没有?”
一点铺垫与寒暄都没有,就这么单刀直入地问道。本来嘛,不过就是丁府一个卑微的使唤仆人,平时丁玉荣都不带正眼瞧他的,要不是因为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他才懒得搭理他呢。
丁诚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凌厉地瞅着他,神情紧张而戒备,“银子呢?”
丁玉荣一扬手中的银票,“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此次交易居然出奇得顺利。丁玉荣接过那份状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确定无疑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丁诚收好银票,转身就走。
丁玉荣忽然在后面道:“等等。”
丁诚怔了一下。
丁玉荣黑眸微微眯起;他慢慢走上前,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慢条斯理道:“丁诚,咱们还有一件事没完呢!”
丁诚目光微微一凝,“什么事?……”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不由闷哼了一声,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的前心没柄地插着一把短刃,猩红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溅了丁玉荣一身,一脸。
丁诚的整张脸都扭曲不堪,双眼不自觉地瞪大,颤声道:“你……”
丁玉荣冷冷道:“丁诚,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那就是:你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丁府的两千两银子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
丁诚身子一歪,软塌塌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眼神慌乱而无助,透出一股子垂死挣扎的绝望之意,“不错,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想从惜财如命的丁府里挖出两千两银子,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其实也不单单是那两千两银子的事——”丁玉荣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之前留下小翠那个把柄,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失误了;你说同样的错误我还会再犯第二次吗?……”
说着,他低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轻轻叹了口气道:“丁诚,你可不要怨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啊!总之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得怨你自己,是你自己太蠢了!……”
丁诚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而无血,气若游丝道:“不错,我是太蠢了,可是你丁管家以为自己就很聪明吗?还是那句话,你与我犯的都是同一个错误……”
丁玉荣一怔,“你说什么?”
丁诚面如死灰,断断续续道:“你以为……你拿到了状纸,杀了我灭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错了,你手中的那份状纸是我……拓印过的,原件却在另一个人手里……”
丁玉荣大惊失色,他拼命摇晃着丁诚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不,不可能!——你快说,原件在哪里?原件在哪里?……”
丁诚脸上凉凉地笑着,终于没能说出什么,便头一歪,绝气身亡。
百密一疏。丁玉荣颓然瘫倒在地上,失魂落魄道:“怎么会?怎么会?……”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是刑部尚书府的人到了,为首的校尉正是杨振。
“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丁玉荣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