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缸乞讨,嘴里说着求告的话。
我经过她时,她老套地重复着重复了无数遍的乞讨。
我本来是一个被这座城市强《奸了好几回的落魄者,没有能力对任何弱者伸出援手。于是想硬着心肠,也像其他经过的人们一样,冷漠地走开。
可是,我看见了妇女怀里孩子那一对干净、但充满了饥饿的眼神。
那双眼神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我往前迈动的脚步,突然沉重。我努力再向前走出一步,就再也挪不动了。
妇女看见我站住,开始侧过身子,向我磕头,“小哥哥,行行好,帮帮我们吧。一天了,到现在我跟娃还没有喝一口水呢。”
可能是听了妈妈的话,也可能是孩子实在太饿了,她怀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
我走回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钱,弯下腰,放进她举在我面前的瓷缸里。
我不是一个有钱人,我来深圳,仅仅靠着筱梅偷偷给我藏在书包里的一百块钱维持着。除了买火车票花了二十二块钱,五块钱住过一回旅社,其余都是省吃俭用。没有找到工作的时候,我基本一天只吃一顿饭。工作那些天,尽管没有拿到一分钱,但工地管住,吃饭是从工资里扣的,所以现在包里还有二十块钱。
妇女向我磕着头道谢。
孩子依然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饥饿,看见了对食物的渴望,那小眼神让我莫名地心酸。
“你们真的一天没吃东西了吗?你是哪里人呀?”我忍不住问。
妇女点了点头,眼泪流下来,是哗哗的那种。她的哽咽都是嘶哑的,“我家是东北的,我家老爷们来深圳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脊梁骨,躺在医院里。我来照管他,带的钱花光了,家里再也拿不出钱来医治,黑心的老板不愿意承担责任。我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瘫了,没办法,就每天到这里来乞讨,为他治腰。”
见妈妈哭,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我默默地走向远处一个街头小吃摊,花了一块六毛钱给妇女买了一份糯米团,一杯米粥,两只麻团。旁边一家小卖店还开着门,我又进去给那孩子买了一板四只装的娃哈哈果奶。
我回来把这些吃的递给妇女,她又千恩万谢着给我磕头。
我赶忙扶住她的肩膀,“大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我也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没有帮到你什么。”
“兄弟,你是好人,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我站在城市的风里,看着灯影里的这一对母子(女),他们的吃相有点儿贪婪,有点儿难看。但这就是穷苦人在困境里真实的样子。
我的心莫名的苦痛,揪成了一团。
我想帮他们,但太没有能力。不帮,心里又梗的难受。
我把手再一次探进黄书包,我知道那里,还有十七块九毛钱,而那些钱,却没有一分是我挣的,都是筱梅的资助。
我还是拿出了那张面额十块的整钞,递给了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