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打算,奶奶的葬礼一结束,我就偷偷离开,去王伟家,继续我的逃婚之路。
在从奶奶坟墓回村的路上,我悄悄地从送葬队伍里后退。就在我后退到队伍最后,准备转身溜之大吉时,不料我爹一把把我的胳膊抓住,厉声喝道:“跟我走,回家有事跟你说。”
我知道他说的事是什么。
安葬完奶奶,距离我的婚期还有六天。
爹带着我来到堂屋,他老人家坐在上位,目光如鹰注视着我:“菱花哪里不好?你要逃婚?”
“我没说她不好,只是、只是……”我唯唯诺诺地支吾着。
“只是什么?我告诉你,你也看见了,你奶奶葬礼,人家菱花披麻戴孝,礼节上,已经是我秋家儿媳妇。”爹一脸严肃,话语严厉地循循善诱。
“我跟她没感情。”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看爹,脱口而出。
“感情不能当饭吃。想当年我跟你妈,不也是结了婚以后……啊?现在,不是挺好?”
“你对我妈好吗?稍不如意,张口就骂,举手就打。”我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混账!我们家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老子只要还活着,就不允许你为所欲为,我说啥,就是啥。”我爹气急败坏,对我咆哮道。
我站起身,脸对着我爹,身子却像虾一样慢慢往门外退。
可是,我并没有得逞。
就在我退到门口,转身,准备撒腿就跑时,我爹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为了我心心念念的爱情,我哪里会听他的话,撒腿就跑。
就在我迈腿跑出去两步时,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就像撞在一堵墙上。
我顿时恼羞成怒,心想这谁呀?关键时候坏我好事。
待我抬起头,发现我那未过门的“老丈人”,正一脸严峻地看着我。他的身旁,还站着我两个“大舅子”,虎视眈眈。
然后,然后就是——
爹把我关进我即将成亲的新房,怕我逃走,还用绳子捆住我的手,拴在新房里一根立柱上。
第二天,他就会押着我去跟菱花打结婚证。
那时候,我的哀莫大于心死。
我恨透了我的亲爹,也顺带恨透了菱花。上天为什么要生一个菱花,捆绑要给我做媳妇?你是嫁不出去了吗?非要在我这棵木秀于林的俊树上吊死?
我的绝望,比冬季里寒冷的西北风还要凛冽,我悲哀缪斯女神为什么不愿光顾我贫瘠的青春。
夜里十一点时,我的新房门开了,紧接着闪进来一个黑影。
“谁?”我紧张地问。
“嘘,别吱声,是我。”
我没有因为对方的提示而闭嘴:“你来干嘛?半夜三更的!”
“我来……”菱花沉默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我愤怒地向她吼,“你们得逞了,但是,你以为这样捆绑的婚姻,你会幸福吗?”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你愿意,我就跟你过日子,今后都会好好伺候你。你要是不愿意,嫌弃我,我现在就放你走,我不想看着你委屈,我是没文化,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菱花说,她的声音有些卑微。
我一下子被她的话震惊了,也被她惊呆了。半天才说:“你说的……是真的?”
她在黑暗中,使劲儿点点头。
“谢谢你,菱花,我没有办法给你要的幸福,那样对你也不公平。”我激动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菱花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她开亮了屋里的灯。
我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她给我解开绑着手臂的绳子。
我活动着被捆麻了的胳膊,想走,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不地道。
人家放了你,总得跟人家说句什么。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欲走还留,欲语还休。
她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