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楼梯口的方向,美香压低了声音说道,“冯先生还没从丧妻之痛里走出来,他这一路外逃肯定会有不少磨难,哑巴叔,你能不能护着冯先生离开?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这段时间里你只管照顾好冯先生,护他周全。”
闻言,曹哑巴立刻急了,咿咿呀呀的比划着。
“我知道,我知道。”
美香安抚着曹哑巴,“你看,现在卫燃在书寓里呢,况且还有灿华在呢。”
闻言,曹哑巴立刻用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高度,接着又指了指卫燃和自己的右手臂,随后便是连连摆手。
“灿华不小了”
美香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而且表弟只是骨折又不是截肢了,总有痊愈的那天。
再说了,这津门但凡知道我陶美香的,谁不知道我身边有个衷心的哑巴叔?
你在我身边,别人肯定以为这叙情书寓是铁板一块,只有你暂时离开了,别人才会对咱们这里放松警惕。”
这一番夸奖虽然勉强打消了曹哑巴的疑虑,但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是以都没等其他人开口,卫燃却追着这个话题问道,“表姐,你打算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不仅曹哑巴和茉莉,就连在一边听着的秋实和杨妈都看了过来。
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美香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醒酒汤,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点燃了一颗香烟慢悠悠的说道,“躲在地下室里的那几天,冯先生教会了我和安迪一些道理。
我陶美香虽是个连伶人都不算的歌妓舞女,但我和安迪也想像关家姐弟那样心怀大义为国抗争。
我只读过几年英国人的教会学堂,安迪倒是比我多读了几年书。但这些年我们都陷在风月场里,想加入零露她们的女同学会大抵是不够资格的。
所以加入女同学会我们是不想了,只想尽我们的全部力气帮帮那些都不比秋实大几岁的孩子,哪怕只是给他们留一个能藏身地下室也行。
你们看他们,小小年纪就敢上街游行示威,就敢和鬼子们抗争,咱们这些虚长几岁的,又哪来的资格在这书寓里心安理得的享乐?
与其就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活成别人眼里无家无国的婊子样。我宁愿现在顶着骂名做些于这个国家有用的事,也不想等百年之后,像秦桧儿一样被人戳脊梁骨!”
“小姐,我帮你。”茉莉
“闺女,我也帮你。”
杨妈攥紧了围裙,接着不忘踢了她外甥卫燃一脚,“你小子要是怂了,今天晚上就给我收拾东西买张船票滚回你的德意志去。”
“我的家可不在德意志”
卫燃说完看向美香,格外郑重的表明了态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嘭嘭”曹哑巴格外郑重的锤了锤胸口。
见状,美香笑了笑,“说回正事儿吧,等明天牌局结束,哑巴叔你驾驶染谷夫妇的车子把他们送回家,到时候杨妈看我暗示,找机会提前让冯先生躲进染谷夫妇的车子后备箱里。”
稍作停顿,美香继续说道,“另外,明天晚上小关会开走咱们的车子,拉着秋实,到时候你和灿华去咱们的车子里坐着,让小关拉着你们去意大利租界好好转一圈儿。
哑巴叔,你到时候拉着喝多了的染谷夫妇去法租界兜个圈子,零露小姐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接应,具体位置明天的时候小关会告诉你。
等你们在法租界碰面之后,你只管带着冯先生通过零露小姐安排的渠道离开津门,染谷夫妇自然有人驾车把他们送回家。”
说完,美香等曹哑巴点点头,立刻看向秋实,“去拿五根小黄鱼下来。”
闻言,秋实立刻跑上了三楼,美香也继续说道,“对外,我会说是安排哑巴叔去刺桐港看望安迪了。
茉莉,杨妈,你们对外要放出风言风语,说是我表弟卫燃嚣张跋扈,排挤走了和他不对付的哑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