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命人拿来了干净的衣衫,她也不矫情了,换上,绞干头发,走了出来。
没想到沈端还没走,侧头看了她红彤彤的眼睛,“哭得这样伤心,是我那七弟害的?”
女郎纤细,身姿窈窕,娇软素白的脸上蒸腾一片暖洋洋的热意。
言语卿咬唇,垂着眸,脸上情绪不明,“我现在反叛还晚吗。”
沈端哼声笑,“明智之举。”
沈端眼神示意旁边随侍的侍女们退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谢谢你收留我。”言语卿双手抱着茶杯,袅袅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目,光华流转,“五王府被一窝端,沈嘉不日要被问斩,五王府关了门。出了宫,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你从未想过要回家。”
言语卿一僵,沈端说的家自然是言府。
可她是个换了壳子的言语卿,对那个家自然避之不及。
她漫不经心解释:“嫁了人,再回娘家,反而让母亲担心。”
沈端眸色加深。
“怎么了?”言语卿装作漫不经心问。
沈端垂眸吹了吹茶沫,“言府主母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你说的母亲,是哪位?”
言语卿咬唇不语,心下骇然。
沈端盯着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手指碰到她的手,极为冰凉。
“我时常在想,那时候无界大师和你到底说了什么。”
沈端道:“他似乎对你的兴趣超出了所有人。我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言语卿面色发白,“秦王殿下说什么,我半个字也没听懂。”
“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沈端扬起笑,笑意如沐春风,“不过都无所谓,还喝茶吗?”
“你为什么帮我?”言语卿接过茶,喝了一口,拿起旁边的软毯盖在腿上,“为了膈应沈澈?”
“本王没那么无聊。”沈端凑近,“何不当本王对你情意深重?”
情意深重,不至于。有兴趣,有可能。
男人是天生的狩猎者、掠夺者,沈澈感兴趣的,他也要争抢。物竞天择时代留存下来的本能罢了。
言语卿哼声笑,咬牙:“会呼吸的都是渣男。”
沈端失笑,笑意加深,“渣男,他是,我也是?”
“都是。”言语卿愤愤不平地道,生气得很,“手上抱着一个、心里惦记着一个,成婚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满嘴谎言,自以为是。”
沈端笑意更深,“这是常态。”
“你也是?”言语卿挑眉问。
“我不是。”沈端无所谓地掸了掸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与七弟不一样。七弟自小受女郎追捧,旁边不缺人,林宁夕自小也围在他身边。他没有体会过什么爱而不得的感觉。”
“而我与明珠相爱即分离,至今未有她的下落。”
言语卿猜测,明珠就是那个他小时候恋慕过的宫女。
“在一段时间内,我的心里、精神或肉体,只能喜欢一个人。”沈端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茶袅袅地在他面前氤氲出一团雾,一秒融化。
在秦王府,言语卿睡得不沉。
第二日她早早地醒了,沈端已经衣冠楚楚收拾好,要送她回宫。
“今日太后从五台山礼佛回来。”沈端催促,“众宗室子弟都要进宫参加家宴。”
言语卿当即拍案而起,昨天被沈澈气疯了,差点都忘了这等大事。
“见太后你还想穿这身?”言语卿要出门,一下子被沈端拉住了。
他上下打量她,“见太后要穿华服,我这里刚好有,不算最新的,但能应付。”
言语卿狐疑:“我能穿得了吗?”
“女郎身材窈窕,没有不合适一说。”
太后回宫当前,言语卿也不跟沈端矫情,换好了华服,两人一并坐着马车,往宫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