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意里渗着冷,如三月夹着寒意的风。
言语卿身体一僵,他已经不再说话,撩袍径自离开。
……
沈端本来要去御书房,脚步一拐,先去了一趟坤宁宫。
一进坤宁宫,瓷器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后近来脾气愈发不好,宫人们一个个垂首,等侯在殿外。
侍女们个个惨白着脸,垂着头,不敢进去。
沈端脚步顿住,一言不发,一直沉默。
等到里面谩骂声渐弱,他才推门进去,三两步走到皇后身边问了安,一张脸尤为深沉。
“老四来了。”
庄皇后如今半躺在软榻上,一见是沈端来了,很是高兴,连忙拉着他到一旁坐。秦王回京后来找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准确来说,基本上都是庄皇后找到的他。
“母后怎么这般动怒。”
沈端看着眼前的一国之母,旁边垂首收拾东西的侍女满脸汗水,害怕得不行,满地瓷片四处迸溅,她却好像熟视无睹。
“提那些无足轻重的事做什么。”庄皇后走到小缸子旁边,往里面撒鱼饲料,“怎么,今日来找我有事?”
沈端负手而立,带着不悦:“太子的事,母后做的?”
庄皇后手上搓饲料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大宫女是个机灵的,立刻领着人全部退了出去,末了还把殿门关上了,整个坤宁,一片幽暗。
庄皇后精致的脸在昏暗的光下晦暗难明,宛如在迷雾中,在气浪里。
“是。”她承认。
沈端眼睛微眯,声音沉了下去,“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为何不与我说。”
“二十年前。”庄皇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怎么与你说?你还是个半大的孩童。”
“母后,这步棋行得长。”沈端也同她一样露出了笑意,但笑意却没有达到任何眼底。
“高兴吗?”庄皇后美滋滋的,“据东宫那边探子来报,太子已经快不行了。此时,就算他们发现了,也药石罔效。”
“母后真是神通广大,东宫里面也有探子。”沈端面色冷得如同一片冰块,他耐性渐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最本质的阴冷,“二十年谋划,步步为营,大哥的身子就是这样一步步垮的。”
她笑意加深,手上逗弄着鱼缸里的锦鲤,默认,“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沈端整个人面无表情。
言语卿没有猜错,他的母后和他本就是一条船,他母后所作所为,在她眼里,自然也是他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于她的误会,他没有辩解。
“让我猜猜,这么厉害的棋子,难不成就是太子妃。”
庄皇后倒是坦诚,“崔氏没落,依靠我们庄氏而生。太子妃为我所用,确实方便了很多。”
“太子妃是太子之妻,你如何能收买。”沈端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每个人都有所求,只要给予她所求,她自然有所付出了。”庄皇后说得极为隐晦,甚至对于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说多,“你只要知道,母后为了你,铺了多少路、花了多少心血就行。”
她看着眼前的长身玉立的嫡子,龙章凤姿,颇有天子之相,更是满意多几分。
“母后甘愿为你千万遍。”
沈端挥开皇后的手,退后一步。
皇后手一僵,面色迅速沉了下来。
“母后,你操之过急了。”沈端面色冷,紧盯着她,“我本无意杀太子。”
庄皇后皮笑肉不笑:“那本宫只能说,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沈端握拳,胸膛起伏:“母后,下毒一事做的不地道。太子体弱,本可以再多活几年,你却让他最后的日子百般折磨。”
“同情敌人?”庄皇后面色发沉,“晋王反咬你一口的时候,你就知道该同情谁了。”
“那是另外一码事。”沈端一脚跨过满地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