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郗竺若有所思,又看向一旁毕恭毕敬的子汲,“你隐去身份,可为赵小姐报仇雪恨。”
“门主、”子汲一惊,抬头看向郗竺,眸子里闪烁着光芒。
“我的小子汲命也太苦了些!”郗竺拍拍子汲的肩膀。
子汲不明白自己的情感,可身为风月老手的郗竺将他这点心思看个透彻。
他是对赵小姐动了情,上了心,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郗竺同情他的小跟班,还未等冒尖就被掐死的爱情,这仇他得替子汲记着。
子汲看着郗竺的背影,眉头一皱,又问道。
“门主,既然是无常,为何您不要玄冥堂的地图?”
一听子汲这般说,郗竺站住了脚。
望着前方许久,回头看着他,唇角还是勾着的弧度,眼睑泛着淡淡的轻柔笑意。
“好东西固然想得到,但是子汲,你要记住,切勿得步进步,要牢记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看着子汲好像还不明白的样子,他又说道,“苌苠境内,固然是人间仙境,可是仙境必定不是凡间之物,上天的人,可就是死人了。”
说罢,他看着他,唇边一抹笑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汲听着郗竺这般说,心里面好像是明白了,急忙跟上前去。
深冬清雪。
院子里成堆的木材上落满了薄薄一层白雪。
屋子里面燃着炉火,烤的屋子里暖洋洋的。
窗户支着,潮湿冰冷的风卷着残雪袭进屋子,阵阵凉意,却也惊扰不得榻上的少女。
少女侧身慵懒的躺在榻上,一件雪白的雪貂拼成的毯子披在腿上。
她微阖着双眸,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
脸色仿佛要白过窗外的大雪,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到胸前,不安分的被窗外吹进来的寒风撩动。
少女好似睡着,脸上平静的毫无波澜,一动不动仿佛一幅画一般。
他端着篮子推开门,寒风卷着几片雪花偷偷溜进了屋子,却被火热的炉火瞬息间融化了。
他一身整洁的长衣,走到桌前。
一双如海棠花般的眸子看着桌子上,丝毫未动的饭菜,神色一暗,却不作声。
只是轻手轻脚的把篮子里刚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换了那些已经冰凉的饭菜。
他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到榻边。
看着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曾经邪魅晕染的眼角眉梢,如今也只是一片清冷。
这是自她清醒后,第五日未曾进食,未曾理会过他。
她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躺在这榻上。
窗户日夜开着,他便为她添煤炭。
她不吃他送来的菜,直至放凉,他便一日三餐为她换。
他知道这事他逃不开干系,可是比起她这么折磨自己,他宁愿她冲着他发怒,甚至,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只是别再折磨自己。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如何开口,才不会让她觉得,他在摆脱罪责,他在事不关己。
他望着她的眸子垂下,神色里是苦涩。
他伸手替她盖上了毯子,转身望着窗外的雪景许久,然,提着篮子出去了。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她缓缓睁开双眼,眸子垂着,那眼底的一汪清泉,似只有她自己清楚。
郗竺说的没错,她是在别扭着。
心里钻不破自己的牛犄角,要把自己憋死在这狭隘的念想里。
还在失神时,便见一个冷目横眉的少年落入眼中。
他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显而易见。
倒是见了他,她方才有了些神色。
“你想这么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言辞急切的说道,看着她精神涣散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曾经让他一度崇拜痴迷的女侠,如今竟然也会这般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