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的第二天。
早上九点钟,一辆黑色桑塔纳正疾驰在215国道上。
车内坐着的是黄育林和他的父母,他们现在正赶往龙洞镇梅园村叶慧敏家提亲。
黄育林今年三十岁,大学读的师范,可临近毕业才发现当一名老师已经约等于穷得稳定,咬牙考研两年才改了金融专业,毕业后在父母的关照下进了一家银行工作。
他和叶慧敏是大学校园恋,可婚事却因为种种原因一拖再拖,七年的马拉松恋情,终于在这个长假开始安排婚姻议程。
出了国道,桑塔纳车驶上了县道,这是一条碎石路,路况本来就不好。加上前段时间下过几场大雨,路上大车留下的凹陷车痕,使路面更是坑坑洼洼,黄育林的妈妈何兰被颠簸得直犯恶心。
“小刘,还有多远?”
黄育林的父亲黄志军是市城建局的处长,小刘是城建局的司机,叫的是小刘,其实已经是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
“周姐,还远着呢!路太烂,您是不是晕车了?”!
“哎呦,我这心口被颠得一上一下的,胃里面翻江倒海,难受死了。”
何兰摸着心口,哼唧着强忍了好一阵。
“停车!快停车!”
随着何兰的大叫声,小刘一个急刹车,来不及下车,何兰就从半开的车门里探出头,哇哇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何兰被黄育林和黄志军扶下车透透气。
“育林,你哪儿的女孩不好找,偏偏找这么个鸟不拉屎地方的,你娘可被你坑苦了!”
“何兰,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要搞地域歧视。”
“老黄,你个没心没肺的,你不晕车,不知道晕车的苦,太难受了。”
“晕车就晕车,别怨东怨西的。”
父母过了半辈子,也斗嘴斗了半辈子,黄育林早就习以为常了。
“妈,您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我以后又不是在这里生活,您就迁就这一两回吧。”
“就是,我们是娶媳妇,以后又不在这里过日子,你挑什么挑?上车,上车,别正好赶着饭点才到,失礼。”
何兰食指戳一下黄志军的脑门,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心疼老婆。”
黄志军微微一偏头,低声斥道:“在外面呢,别动手动脚的,难看。”
上车后,黄志军把何兰的头往自己肩膀上轻轻一按,命令式说:“眯上眼睛靠一会儿,别碎碎念没完。”
何兰便乖乖地靠在黄志军肩膀上,开始闭目养神。
这也许就是父母辈的爱情吧—我嫌弃你,却又离不开你。
龙洞镇梅园村叶慧敏家。
因为知道今天亲家要来提亲,爸爸叶炳南起了个大早,去镇上买了不少鱼和肉。
此刻,他正在杀鸡宰鸭,为午饭准备新鲜正宗的农家食材。
叶炳南杀鸡鸭的刀法纯熟,都是一刀封喉,没几分钟,地上就躺下了四只鸡和一只大番鸭。
“春秀”,叶炳南吩咐叶慧敏的嫂子,“你先烧一锅热水,跟慧敏两个人把鸡毛拔干净,我在院子旁边的空地上垒个土窑,烧几只窑鸡,中午吃两只,给亲家带两只回去吃。”
春秀进厨房烧热水去了,叶慧敏拿来个大木盆把鸡鸭装进去,满满一盆。
“爸,还是您想的周到,谢谢你”,叶慧敏跟爸爸还说得上两句。
“跟爸爸客气什么,不习惯,呵呵,我垒土窑去了,鸭毛要仔细点拔啊,那个细毛多。”
“嗯,知道了,爸。”
叶炳南平时不修边幅、少言寡语,今天因为是女儿的大事,不仅言语多了,还特意穿上了灰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这身衣服还是叶慧敏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帮他买的,他没舍得穿几次,还像新的一样。
叶炳南刚跨出院门,又折转回来,笑着说:“先换旧衣服穿上,等下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