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从病房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说是空白,可又不自觉的会难过,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可以为了一些很没必要的小事放纵自己痛哭流涕、闹得死去活来,每每真到了应该大哭一场的时候又不知道被什么压着,喉咙里哽着什么东西,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浑身酸痛无力,走着走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我不能再这样了,当初生病的时候症状差不多就是这样,医生跟我说过,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哭出来,眼泪是宣泄的途径,当时即使病重到吃药或催眠的地步,即使我感知不到我的情绪,只有难受,但我是能看到我的眼泪落下来的,我很少有这样的情况,于是伸手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狠狠的掐下去。
起初痛感是模糊的,渐渐的清晰起来,霸占在一小块据点上,松开手,伤处泛了白,最终归于红肿。
疼痛才将我僵硬的身躯唤醒,灵魂占据身体,终于泣不成声,在这黑漆漆的走廊里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只剩耳畔清宁,我听到不远处的前方有急救推车咕咕的声响,以及一户陌生人家的声嘶力竭,急切的呼唤推车上的名字。
回过神来的时候赶忙让路,靠在冰冰凉凉的墙壁上,听着那些哭喊声渐渐走远,手术室的灯熄了又亮。
我想,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情的。
我想,每天都会有人生病的。
但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世上人人都可以生病,人人都会死去,我却什么时候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养我的母亲身上。
我蹲下靠在墙角,害怕吵到别人,我只能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默读对我说的那几句话久久在我心口回荡。
“时时,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尽力压制的喜欢还是给你造成了困扰,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更别提伤害你,但是妈妈也没有,我们都误解了她。”
“你长久的不在她身边,自然可以避开这些话题,可我作为她唯一一个健康的孩子难辞其咎,我之前来过医院了,是因为默念的精神很不好,总是惊醒恐慌,可她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敢直接带她看病,我害怕她会应激,就想先替她把医院的路走一遍,可谁知道我在心理医生那里意外得到了妈妈的病例。”
“她是双向情感障碍和焦虑症,还有不算太过严重的抑郁症。时时,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她一直为着哥哥和默念的事情烦心,用尽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赚钱,渐渐的,身体垮了,精神上也出现了问题,也是我不能为她分忧,我承认这么多年没见过她几面,甚至,在你回来之前我和默念都还一直闹别扭不肯认她为母亲,直到我见到她那样努力的想保护我们,铁打的心也融了,我不求你能原谅她,只看在她曾经抚养过你……看在哥哥的份儿上吧,回去看看她,她最近真的要不行了,自你走后形同枯槁,我害怕真的有一天……”
我打断她的话,坚定的告诉他妈妈不会离开。
但如今这个样子我怎敢打包票?上一世也是这样的,上一世我也说过要保护好她,如果我没有因为她打我的事情跟她赌气就好了,她怎么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呢……
可如今我又真的不知道我应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缘由再回去。
默读同我说,我不需要理由,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可我真是她的女儿吗?她明明有自己亲生的孩子默念。
我将额头埋在膝上,湿哒哒的泪水浸湿了衣裳。
直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轻轻的、慢悠悠的,我以为他只是陌生的过客,因为在医院里哭泣的人并不在少数,即使是在悄无声息的黑夜里,我以为我不会引起谁的注意的。
脚步声还是在我面前停住了,随后在头顶上方响起纸扎的声音,我稍稍抬头,只看到面前是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风衣长到膝盖处,随后又被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