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本想去找高辛辞,可他失约了。
我不想回家去,也不想去找他,我处在这样的境地已经十几年了,我身上流淌的血证明我并不平庸,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处事圆滑和人情世故,还是让我深深的觉得、我不属于这里,写哥走了,我的主心骨走了,自那之后,我总觉得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能理解我。
这里是临江市中心,这里的所有人,是原本就出身高贵的,而我,永远只能远远观望,自惭形秽。
我越看着高辛辞发给我的那句话,越觉得烫眼。
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苦衷,也明白,我没有像他一样付出那么多的爱,连身世眼界也比不过他,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但是天啊,我是要成为他的妻子,我也想像他一样,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有用之人,愚钝至此不是我的本意,可为什么我就只能认命?所有的一切交给他来主动、他来决定呢?他到底在做什么,连听我说句话都不肯吗?
手机关机,音讯全无,他可以,可为什么我就不能这样……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连林阿姨身边也不想去,她过的凄惨多少也有被我拖累的原因,我想很多时候,我还是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尤其是现在,林阿姨需要空间。
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到在远处荒山上孤零零飘荡着的灵魂,我到偏僻处买了些纸钱到公墓去了。
没有用多久,来到公墓山脚下,阴冷凄清,确实该是一个墓地该有的模样,可转念一想,脑子里又多了些歪道理:这里埋葬着的都是在临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想来他们生前光鲜亮丽,死后不也是埋在冰冷的墓地里?和旁人都是一样的,这世间也就死亡是公平的,人人都会死,人人都会归于寂静。
在曾经的时空,我死后,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这儿,我轻松的笑了。
来到写哥的墓碑前,我靠在石碑边沿和写哥说了会儿闲话,又哭又笑的,奇怪的很。
到最后,我将纸钱烧去,一大堆冥纸扎进火盆里,阴风袭来,火舌一跃一跃向上跳,今日的风怪得很,我分明感受不到多少,可这纸钱就是活跃,一圈一圈的打转,似有人在指挥着跳跃着华丽的舞蹈。
写哥在吗?
我莫名想到这个问题,反正没人,也不会有把我当做神经病的了,我遂抬手,望着天空中盘旋的灰沫,伸手去触碰。
“哥哥,你在吗?”我问。
无人回应。
自然是无人回应的,他现在是石碑上的灰白照片了,我回头看他,他脸上仿佛也成了苦笑,他就算陪伴着我,满心包裹着圆满的爱,又怎么能跟我说话呢?
忽来一阵风呼啸而过,回旋在耳畔,像是他在同我讲话一般。
“你要是真能出现就好了,我们已经十七年、一个月十九天,未曾相见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我现在,真后悔烧了那封信,你留给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我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夏日,莫名的,这么冷,寒冷刺骨,如今仿佛一头困兽,被禁锢于铁牢笼之中,无论怎样挣扎都无路可退。
直到灰烬扬起,阴阳之隔仍旧拼尽全力触碰我额头,我才幽幽醒转。
“是你在吗?”我噙着泪低声轻唤,不过自然也是没有回复的。
不过对我而言,只要那么一次就够了,我低下头去大哭,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下起蒙蒙细雨,我怀抱着冰冷的石碑,抚摸碑上雕刻的那一行字——时时最爱的写哥。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在下面他字迹下最近的地方补了一句——写哥最爱的时时。
我想,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陪他的,写上名字也不算什么了。
回家的时候是晚上六点钟了,还挺让我意外的,原来我和写哥待了三个多小时了,不过这时光真是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