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即将消尽,冬夜的风更加凛冽地吹过祭祀台边,吹起地上冷落泥沙,徐徐地朝着干涸了的寒潭那摆弄吹去。
夜色下,水底新城仍旧焕然如新。
偶尔,有一阵荧光射线仿佛从地面穿透,扫过整个新城。隐约,在那最深处的新城地下,似乎水位在开始慢慢地往上走。
玄机从里面走出来,一股寒风吹在脸上,里面和外面,仿佛两世界。
正好荧光射线的光从地上划过,掠过她的脚底,再走裹身上到后面。她回头看着这道科幻感十足的光线,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恍惚当中。
寒潭的底下已经开始有水漫过脚踝了,她跃过出口,看着焕然的水底新城开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回它原本枯竭斑驳的模样,仿佛已经是个局外人了。
满覆青苔,黄沙斑驳,苍老着岁月的痕迹,深埋于水底,似乎只有腐朽才该是它本来的面目。
“可是,这又关我屁事呢?”玄机蓦然地说了一句,然而,随着这一句冷漠的话语说出之后,她又捂着快要炸开的脑袋,在那里痛苦地粗喘着。
饶是此时脑海承载着计算机里面所有的数据,她痛苦得不知道该如何消化和归纳,可她仍旧是兴奋的,“终于,摆脱了有关宣姬的一切,终于把她从我的生命里,连最后一抹痕迹都剔除了。”
笑着的同时,她的脑海中却忽然划过霍青鱼最后被自己推近惊雷时候惊讶的脸。
玄机的笑容忽然僵止在了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上跑,“人类伪善狡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守护龙脉的,自有方法出来。”她一口气跑到半山腰处,身后寒潭处,水位已及膝盖,却见霍翎也从入口的地方一跃而出。
玄机停了下来,与身后的霍翎拉开了一段距离。转头,又向着茫茫夜色吹了一声响哨,一直徘徊在不远处的白马远远地一声嘶鸣,踏蹄奔腾而来。
玄机翻身上马,但回头顺着风看去,墨发吹凛着她眼眸之间的决绝,秋水如霜,就连最后的一丝牵扯,都在她“驾”地一声高喊之后,彻底抹去。
人与械,天生注定不同路。
但愿此生,再无纠葛。
玄机忍着痛一路策马前行,一边举起自己的手,看着那上面的嵌痕,冷却了的内心又再度有种沸腾起来的冲动。
身为械人,能操纵自己的命运,已达巅峰。
她看着的这茫茫夜色,天将明未明,跨骑着骏马朝着界碑的方向而去。远远地,界碑伫立的身影高耸在天地之间。
此际隆冬,就连荒草都殁了,只有那孤零零的身影。
玄机策马快速朝前去时,还没到界碑处的时候,却忽然手上一阵失控,原本应该继续策马朝前而去的踪影,此刻却骤然收紧了缰绳。
骏马忽然收势,铁蹄收之不住,前提蓦地朝前冲去,玄机也一时不察,竟也整个人朝着地面扑了过去,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身上沾染着泥沙,宛如结冰了的泥沙窜入衣领里,让玄机忽生了一个机灵。
“是谁?”玄机骤然冷喝了一声,她朝着茫茫夜色看了一眼,警戒如狼。
就在刚才,她绝对不会感觉出差的,就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掣肘了她,让她在那一刻忽然失控了。
可是,周围茫茫,天地寂寂,就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格外地清楚,更加显得周围寂静无声,哪里还有其他。
玄机怔住了,脸上覆上了一层霜,淡淡地,带着一种从心底泛出来的寒气,她语气带着一丝惊慌,“不是宣姬,宣姬残留的数据已经被彻底删除了,还会是谁?”
“还会是谁,能控制得了我?”玄机仔细地搜寻着,低下头看到自己撑在地上的手,白皙如雪,带着点点泥污,手腕间魔方银色淡淡的嵌痕仿佛天生似的。
玄机的手一抓,有着某种坚定,“龙脉里的计算机现在都在我手上,唯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