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蒋琬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无奈道:“晚生并非嗜杀成性之人,与韩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没必要非至他于死地。可老将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刘备仁德不假,但毕竟也是枭雄,乱世之中,又怎会没有野心呢?拿下荆州四郡对于刘备来说,只是个开始,他真正想要的,是益州,是汉中,甚至整个三分之地。
“如今刘备手上可用之人不多,明日韩玄只要开城投降,他依旧还是长沙郡的太守。或许一段时间内,他会有所收敛,但若刘备挥军西进,离开荆州了呢?长沙地处偏隅,前方战事紧急,刘备如何分心旁顾,届时山高皇帝远,韩玄只手遮天,那与如今又有什么区别?”
“可……”
黄忠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如何言语。
蒋琬不及黄忠多思,忙又道:“老将军虽年事已高,但比起那些年轻的将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定会受到刘备的重用。这十年来,若非老将军坐镇长沙,早就匪患横行了,可一旦老将军随刘备出征了呢?届时长沙若无明主,将会是怎样的境况啊!”
一番话,直击黄忠内心。
为将者,谁不想
驰聘沙场,建功立业?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才迎来一个机会,黄忠又怎会舍得错过。但长沙毕竟是他第二个故乡,他不忍自己离去后,此地百姓再受苦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饶是韩玄作恶多端,更有杀黄忠之歹心,但忠义的他,当下却仍生出深深的自责感。
无奈叹了口气,黄忠垂下了头,挥了挥手道:“公琰啊,今夜想必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这酒……我就自斟自饮吧。”
蒋琬忙俯身下拜:“多谢老将军成全。”
三叩首后,蒋琬这才站起身,走出了牢房。
临走时,他锁上了牢门铁链,微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晚生锁上的这道门,定会由他人开启,祝老将军今后鹏程万里,就此别过!”
离开地牢,蒋琬马不停蹄地便赶往了魏延的府邸。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刘备大兵压境,人人自危,甚至都不敢熄灯,唯独这里阒寂无声,居然连大门口的灯笼都没点。
蒋琬伫立在门前,抬头扫了眼写着“魏府”俩字的偌大牌匾,忍不住露出一抹蔑笑。
但当他轻轻扣门之时,笑容却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焦
急之色。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音,做贼似的,故意压得很低:“是谁?”
蒋琬心里好笑,却配合着小声道:“是我,蒋琬。”
大门立刻细开一条缝,一个侍卫官探出个脑袋来,先是看了眼蒋琬,随后又左右顾盼,确认无人窥探和跟踪,这才将蒋琬让进府中,焦急道:“蒋大人你可算来了,将军都快等不及了。”
蒋琬问道:“都准备好了?”
侍卫官道:“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大人您的消息了。大人快随我来吧!”
蒋琬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便跟着那侍卫官穿房过屋,一直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内。
整个魏府黢黑一片,唯独这间小屋点着灯。
蒋琬推门进屋,发现屋子不大,却挤满了穿盔戴甲,手执兵刃的武将,这些武将都是魏延的亲信,一共二十余人,各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是没啥问题的。
至于本该卧床养病的魏延,此时却一身甲胄,一手杵着他那柄大刀,一手攥着一酒壶,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正借酒壮胆呢。毕竟在这时代,谋反是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无论魏延多猛、多狠,都难免会有些紧张。
见蒋琬来了,魏延一下
子弹了起来,焦急问道:“公琰,情况怎么样?”
蒋琬冷笑道:“果然如我所料,韩玄那老贼真就派我去毒杀黄忠!”
魏延欣喜至极,大笑道:“太好了,韩玄那厮平日里就作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