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又冷又长,边塞更是如此。这天早上,文宏正跟同屋的人抱怨:“······洗完的头发还没等擦干就冻得硬了,想梳头都梳不起来。”
那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谁像你似的,天天要洗头发,不洗就睡不着觉!”
文宏是南方人,从小跟他母亲耳濡目染的,非常注意个人卫生。
他没有把室友的调侃放在心上,从床上拽拿了个热毛巾来,放在头顶上,想把头发暖化,忽然外面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文宏那家伙呢?不会还没起来吧。真懒!”
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正是柳如云。
文宏就走出了营帐。
没想到一起过来的还有穿着一身兵甲的何沐阳,他的脸色沉静,身姿挺拔,显得神采奕奕。
笑问:“林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朝廷派了巡边大臣前来,这几天,林大人和其余的四品以上官员正陪着到处踏勘呢。
一提起这事,柳如云就义愤填膺地道:“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巡边了?今年天冷,大齐的流民把树皮草根子都吃光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越过边境来抢夺东西,这个时候咱们主将却不在卫所里坐镇,这不是胡闹吗?”
文宏沉吟不语,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觉得朝廷这么做,一定有朝廷的道理。
何沐阳瞪了柳如云一眼:“胡说什么?圣上料定大齐不会在此时进犯,这才派大臣来巡边慰问的。”
“这话怎么说?”柳如云大奇。
何沐阳没有说话,而是点头示意他们跟自己来,三人一路走到旁边的一处旷野上,四周的景物都一览无余,一旦有人靠近,离得老远就会被他们发现。
何沐阳这才开口道:“大齐的大皇子突然暴毙,皇帝已经年老,其余几位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此时都调集了重兵在都城周围驻扎,生怕别人捷足先登,率先发动兵变,都在谋划观望。此消彼长,边境的兵力已经不足,这时候发兵,是以卵击石。”
“不过······”他接着道:“流民饿急了,确实可能会越过边境线,他们虽然没有组织,战力不足,可是架不住人多,也是个麻烦。因此,林大人已经吩咐下去,派人假扮成商贩,偷偷潜入大齐边境,高价卖给他们粮食。”
文宏听着就明白过来:“他们都是些平头老百姓,只要没被逼上绝路,自然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跑到咱们这边来硬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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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买不起粮食的人呢?”柳如云疑惑,随即也明白过来:“他们没钱买,难道不会去抢别人的?与其去抢那些身强力壮的卖货郎,自然是去抢其他流民的粮食更容易一些。这样一来,既可以安抚难民,使他们不敢跨越边境一步,又可以引得他们互相争斗内耗······”他越说就越激动:“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文宏却听得心里发寒,半晌无语。
何沐阳没有表态,只是远望着那用巨大石碑树立起来的边境线,轻声道:“是啊,是好计策。两军交战,从来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没有对错,只有立场······”文宏喃喃自语。
三人静静地回到了营地,谁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帐下,却发现营地里的人都不在帐子里,一问才知道,是士兵的亲友们送的东西和家书到了,往年都是年关将近时才能送到。
“也许是今年路上冻得早,反而容易行走,所以早到了。”何沐阳笑道:“我们也去看看!”
走到半路,就见有人冲着文宏调侃道:“文老弟真是好福气啊!你家里人怕你身子骨弱,吃不消,连棉被都送了两份。”
这是说什么呢?
文宏快步挤到众人堆里,一看才知道,原来除了母亲,济州还送来了一份,里面棉被、皮裘、护膝、暖帽······还有几个大大小小